看到“厉斯琛”这三个字，顾清若只觉得自己的神经线狠狠地一跳，无边无际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涌了上来，包裹住她的全身。

厉斯琛这个名字，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比恶魔还可怕。

她只不过是想在属于自己的美梦里多沉溺一会儿，就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能被满足吗？

方茹看顾清若迟迟不接电话，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好心问了顾清若一句：“若若，斯琛打来的电话，你怎么不接啊？”

顾清若死死地咬着嘴唇，脸上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刚刚走神了，我现在就接。”

她捂着手机，快步走向走廊，确定距离方茹的病房远到她听不见她打电话的声音时，这才按下了接听键。

该来的，她躲不过。

“喂？”顾清若把手机放到耳边，声音嘶哑。

“明天是馨柔的葬礼，你给我滚过来参加。”厉斯琛的声音冷若寒冰，尖锐的冰刃划过顾清若的心。

顾清若攥着手机的手指用力到变形，她没有想到厉斯琛居然会提出这么个要求。

“我，为什么要参加？”

良久，顾清若的声音低低地响起。

他不是恨她到了骨子里，怎么会愿意在顾馨柔的葬礼上见到她？再说，顾馨柔的葬礼，她没有必要去，她也不想去。

“怎么，心虚了，害怕了？”

手机那头，厉斯琛凉薄的声音讽刺到了极点：“那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推馨柔下楼的时候，怎么不心虚，不害怕？”

话题又绕了回来。

顾清若闭了闭眼睛，苍白的脸上一片麻木。

她的心已经一片血肉模糊，在这上面再扎上几刀，仿佛也不会觉得痛了。

只是心间跳动的，属于厉斯琛的那束火，光焰已经微弱。

好半晌，她才缓缓开口：“如果我说不呢？”

听到这话，厉斯琛的声音瞬间凌厉到了极点：

“顾清若，我警告你，该你还的债你逃不掉，你最好明天乖乖地给我滚过来，向馨柔赎罪，不然我可不保证会让你妈，还有你弟弟来替你赎！”

他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来，带着无尽的恶意，顾清若脸上的最后一点血色，也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即使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即使她认定了如果她拒绝厉斯琛，大不了厉斯琛也就是要了她的这条烂命而已。

可她没想到，厉斯琛会拿她母亲，还有她弟弟来威胁她！

顾清若如同雕像一样呆立在原地，好半晌才惨笑一声：“厉斯琛，你真狠。”

即使结婚这几年，厉斯琛从没有正眼看过她，只不过把她当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泄欲机器，即使厉斯琛对着她，从来都叫得是顾馨柔的名字。

她也没有一刻像这样觉得，厉斯琛这么狠。

原来他对她，没有最狠，只有更狠。

“顾清若，我可没你狠，比起你做的恶毒事，我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厉斯琛冷冷一笑：“你只有一晚上的考虑时间。”

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顾清若遍体生寒。

她的心已经痛得不能再痛了，可是她的眼眶生疼，却生生地掉不下一滴眼泪来。

顾清若抬手摸了摸自己干涩的眼眶，自嘲一笑。

原来人痛到极致，是真的哭不出来的啊。

她太清楚厉斯琛让她去参加顾馨柔的葬礼，是什么样的险恶用意。

可她却不能不去。

她可以不顾自己的命，可是她不能不顾她母亲，还有她弟弟的命。

整整一夜没合眼，第二天早晨，顾清若像是一缕游魂，她按照厉斯琛给她的地址，麻木地赶去了市郊的陵园。

她在陵园的门口，碰到了厉斯琛一行人，厉斯琛身后还跟着顾业城和李秀琴。

大家都穿着一身黑衣，所以顾清若的一身白衣显得分外显眼。

李秀琴一看到顾清若，就跟疯了一样冲上来，左右开弓狠狠地给了顾清若几耳光！

“今天是馨柔的葬礼，谁让你这个贱人来的？你害死了馨柔还不够，还想来恶心我们是吗？你穿这一身白衣是给谁现眼！”

顾清若的脸被打到偏向一边，几根清晰的手指印瞬间浮了出来，她半张脸都肿了。

跟在顾业城身后，一众记者忽然冒了出来，对着顾清若就是一顿拍。

“原来这就是那个被赶出去的顾家大小姐啊！听说她妹妹就是被她推下楼害死的，她怎么还有脸来参加人家的葬礼？”

“啧啧啧，这女人可真是蛇蝎心肠，据说厉总一开始喜欢的就是顾馨柔，是因为顾清若从中作梗，硬是让厉总娶了她，才把两人分开的，现在她又因为嫉妒，直接把顾馨柔给害死了，你们说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女人？”

“我呸！还真是有够恶毒的，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我看她以后也不得好死！”

那闪光灯不停作响，白炽光照在顾清若的脸上，分外刺眼。

顾清若觉得可笑。

原本她还以为顾业城跟李秀琴有多么在乎他们这个女儿，没想到顾馨柔的葬礼还带了这么多记者过来，直接把葬礼变成大型作秀现场。

何其讽刺？

“顾清若，你这个杀人凶手，你不得好死，我要你下十八层地狱！”

李秀琴嘴里骂骂咧咧，打了顾清若两耳光还觉得不够，她正要再伸手补上几巴掌的时候，手却被顾清若给扣住了。

“你以为我很想来么？”

顾清若冷冷地看着她，那张瘦削苍白的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可是她眼中的寒意却让李秀琴心头一怵，莫名感到心虚。

“死贱人，你给我放手！”

李秀琴开始疯狂挣扎，她用尽全力，狠狠地推了顾清若一把！

顾清若连着两天晚上没有睡觉，也没吃什么东西，身体早就虚得跟张纸差不多了。

尽管她用了全部的力气，也不可能跟身强体健的李秀琴相比。

踉跄了一步，顾清若不小心踩到了一颗滚动的石子，脚下一崴，脚踝处一股钻心的疼痛就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