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顾馨柔的死讯，顾清若只觉得一股凛冽刺骨的寒意，瞬间蔓延过她的四肢百骸，她整个人都僵硬在了原地。

顾馨柔，居然真的死了？

病房外，李秀琴原本靠在顾业城的怀里哭哭啼啼，一看到顾清若，她就跟疯了一样冲上前，抬手就给了顾清若狠狠的一耳光！

“贱人，你怎么这么狠？！你对我有什么怨气，你冲着我来就好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对馨柔，你为什么要杀了她，啊！”

李秀琴那一耳光用了极大的力气，顾清若被她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她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脑袋嗡嗡作响，一股火辣辣的疼痛伴随唇齿间的血腥味儿蔓延开来。

大概是嘴角被打破了吧。

顾清若抬手一抹，葱白的指尖，一抹嫣红分外触目惊心。

可是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了。

或者说，她来不及感受疼痛，李秀琴就跟疯狗一样再度冲了上来，抓着她的脖子使劲地摇晃：“你把我的馨柔还给我！你把我的馨柔还给我！”

脖子连着头发，都被李秀琴拉扯得生疼，像是要裂开一般。

李秀琴的手指特意做过美甲，十指尖尖，顾清若一点都不怀疑，李秀琴再这么掐下去，会直接把她脖子掐出几个血洞。

可是她实在是反抗不了。

李秀琴正在气头上，力气像牛一样大，而她，这段时间身体本就虚弱，再加上今晚经历了这么大的变故，还淋了那么久的雨，早就一点力气都使不出了。

就连她微弱的辩解声，也淹没在李秀琴的尖叫里。

就在她快要被李秀琴掐死的时候，顾业城走了过来，把李秀琴给拉开了。

“秀琴，你别这样！”

顾清若灰败的眸子里，忽然燃起一丝微光。

她的父亲，是相信她的，对吧？

可是她这样脆弱的希望还没持续一秒，就被顾业城无情的捏了个粉碎。

顾业城小心翼翼地哄着李秀琴：“秀琴，你的情绪不要起伏太大，医生说了，这样对你的身体不好。”

李秀琴不依不饶地哭喊：“我的女儿都没了，我的身体好不好又怎么样？”

“你放心。”顾业城温柔地低声宽慰她：“我一定会让这个畜生给我们柔柔填命！”

说着，他转身看向顾清若，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憎恨，他抬腿就是一脚，狠狠地踹在了顾清若的肚子上。

顾清若被踹得直接摔倒在了地上，一股撕心裂肺的疼，从她的肚子里开始蔓延，仿佛陡然涌起的海潮，瞬间就要把她席卷。

她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只觉得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可是耳边响起的，只有她的父亲冷酷无情的谩骂。

“顾清若，我养了你二十多年，没想到竟然养出你这么个心狠手辣没人性的畜生！柔柔做错了什么，你竟然要了她的命？”

“如今柔柔死了，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好过，我一定会让你给柔柔偿命！”

顾业城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是最恶毒的诅咒，化成一根根尖锐的钢针，扎进了顾清若的心里。

原来，就连她的父亲，也根本不会相信她啊……

原来，在他的心里，她只是一个畜生而已。

顾清若捂着肚子，毫无血色的唇畔，扯出一个惨笑。

她早该知道的，顾业城在她跟顾馨柔之间，偏心的永远是顾馨柔，而她，永远是被遗弃的那个。

这个道理其实她三年前就应该知道了。

当李秀琴带着顾馨柔登堂入室的时候，当顾业城一脸理所应当告诉她，顾馨柔是他跟李秀琴在外面生的女儿，是她所谓的妹妹的时候，当她和她妈被李秀琴设计陷害，赶出家门的时候……

曾经不堪回首的种种，都浮现在她的眼前。

的确是她太蠢了，顾清若自嘲地想着。

就在这时，她的耳边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是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的清脆响声。

那脚步声在她的身边缓缓停下，顾清若怔怔地抬起头，就看到厉斯琛站在她身边。

不过是几个小时没见，厉斯琛看起来似乎憔悴了更多。

他的头发还是湿的，那双幽深的墨瞳布满血丝，只不过在看向顾清若的那一刹那，他的眸子里瞬间迸发出足以让人胆寒的暴戾跟杀意。

“斯琛……”顾清若沙哑着嗓子开口，她颤颤巍巍朝他伸出手。

面对厉斯琛，尽管她痛彻心扉，却还抱有那么一点希望。

因为现在，也只有厉斯琛，才能帮她洗刷冤屈了。

只要他愿意相信她那么一点，只要他愿意真的去调查……

“别叫我的名字，我觉得恶心。”厉斯琛俊眉冷蹙，在看到顾清若朝他伸过来的手时，他狠狠地一脚，就把她的手踢开了。

顾清若的手重重地砸在地上，戴在右手手腕上的银色手链，应声而落。

那一刻，顾清若忽然觉得慌张。

那手链曾是两年前她跟厉斯琛订婚的时候，厉斯琛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尽管是厉老爷子强迫厉斯琛送给她的，但是这些年来她也依旧视若珍宝。

因为除了这条手链，厉斯琛再也没有送过她其他什么东西了，就算是掠夺来的心意，她也舍不得放弃。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顾清若伸手就要把那条链子捡起来。

可是她才把链子握在手心，穿着意大利纯手工制皮鞋的那只脚，就直接踩在了她的手上。

“呃……”

一股钝痛从手掌传来，顾清若本就苍白的脸，因为疼痛，变得更加煞如白纸。

厉斯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着她匍匐在地上的身体，如同最为卑贱的蝼蚁，脸上的笑容没有半分温度，只剩下残虐和无情：

“顾清若，你还真是个蠢货，这条手链当初是我爷爷逼我送给你，所以我随便在地摊上淘的，最多不过十块钱而已，你居然还当成宝贝？”

听到这话，顾清若的身形一僵，可她握着手链的手指，还是倔强地没有松开。

厉斯琛冷冽的嗓音，还在继续。

“就你这种恶心又恶毒的女人，你真以为我会送你什么定情信物吗？就算要送，我也只会送给馨柔。”

说到这，他的嗓音瞬间变得更加阴鸷：“可她，已经被你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