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禾;宋鸢懒人一号《居仙不易》_《居仙不易》完整版免费在线阅读

无广告版本的古代言情《居仙不易》,综合评价五颗星,主人公有泰禾;宋鸢懒人一号,是作者“懒人一号”独家出品的,小说简介:一个小仙一个小鬼,加班加点拯救苍生的故事 身居高位的麒麟子云靖死后,由于百姓爱戴,自动成为泰安县的守护神泰禾仙君,平日里不仅要福泽众生,身兼月老、送子观音、文曲星等多种职位,还要镇压邪祟、守护一方安宁他掐指一算,这神仙做得比自己活着的时候还累!辞职算了! 头脑一片空白的新任勾魂使宋鸢,勤勤恳恳背诵了一整本的《勾魂使功法手册》,却还是在镇压厉鬼的时候狼狈逃窜 泰禾仙君:“勾魂使都是天生会法术的,你...资质问题?” 宋鸢默然:“......我信你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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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吾友 吾友


并不是所有鬼都没有生前记忆,忘却凡生的,只有勾魂使而已。

《神仙书》里说,“不得善死者,鬼道择其非常者为勾魂使”,不过天道和鬼道都是个虚无缥缈的地方,似乎遍布大千世界,有些不可违抗的力量藏于其中,在凡人生灵中挑选仙人和勾魂使。至于怎么挑选,由谁来挑选,什么是“非常者”,全是一些玄而又玄的问题。

依木荪老鬼所说,他一睁眼,便已知道自己是勾魂使了,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力量注定了他的身份似的。他有了勾魂使的能力,开始无师自通地从事勾魂使的工作,一直持续了三百多年。

泰禾曾与他探讨《神仙书》上关于勾魂使“褪其浊气,方入轮回”的描述,但两人怎么也搞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勾魂使没有浊气,有浊气的是恶鬼才对。后来一仙一鬼怎么也参悟不透,便放弃了。

所幸木荪不是个执着的性格,他从来不思考自己来自何方,去向何处的问题,每日乐呵呵的工作。

可是,他不知自己的来处,泰禾却是知道的。

泰禾七八岁的时候,前朝南陈发生了一件决定王朝生死的大事,传遍了街头巷尾。延庆二十七年,南陈年逾六十的皇帝陈穆宗陈启明想要重温英年时的风姿,留监国太子在朝中,亲率护国将军赵英时、武毅都尉冯康、御史中丞段舒城,统领十万大军,征九川郡,与越开战。

大战持续一年五个月,最后决战于松阳坡。决战之前,段舒城被俘叛国,致使赵英时将军与五万大军埋骨松阳坡。冯康护送陈英宗与不足五千士兵回朝。此役一败,九川郡皆是血色,血水从漯河岐江顺流而下,把大半个陈国都染红了。自此,九川郡沦为越国领土。

那时教书先生们满大街地贴段友仁的画像,将他画得奇丑无比,再添写辱骂之语,以稍泄心头之恨。

小泰禾站在巷子口,昂着脖子看那画像,觉得画像一点都不似真人。

他经常躲着作为太学学监的父亲,趴在太学的窗台上听段中丞讲课,那时看到的段中丞,不过而立之年,就像是竹子一般,清瘦的,文秀的,谈吐不俗,谦和有礼的,怎会是这个痦子遮了半张脸的猥琐形象。他心下不明,去问父亲,却被喝止了,段舒城这个名字,从此便禁止被提起。但少年就是这样,越是禁止的事,他记得越牢,疑惑已在他心中扎下根。

十几年后,南陈覆灭,大梁建国,他曾于陈国旧档中了解到,松阳坡之战后不久,陈英宗便去世了,冯康升为靖国将军,护持太子,总揽朝政。而关于段舒城的任何记录,都被抹去了,仿佛这个人从来都没有存在过,而他也渐渐忘了那个青竹般的身影。

直到百余年前,他与千戟一起起哄,要看木荪年轻时的样子。木荪拗不过这二人片刻不停地烦扰,便化身为年轻时的样子,只过一瞬,便又变回了老态龙钟的样子,称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化为年轻时的样子,心中就很不舒服。

然而虽然只有一瞬,泰禾却也认出来了,可能是那个身影在一直埋在他的脑海中吧,他确认木荪就是段舒城,那个原本风光霁月,身后恶名昭彰的段中丞大人。

他曾隐秘地向木荪提起过段舒城,问他是否知道这个人,但木荪一脸茫然,想来是生前记忆全无。不过,既然段舒城成为了“勾魂使”而不是恶鬼,那是否可以证明段他并不是个恶人,松阳坡之战另有隐情。

可惜当事人已忘却凡生,眼下松阳坡也不属于木荪的勾魂职责范围,生前之事无处追溯,“段舒城”已烟消云散,留下的只有木荪了。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今日泰禾看到漯河河神传来的信时,心中已有些不祥之感。他不由自主地看向木荪,莫名觉得心慌,似是木荪要出什么事似的。然而洪水当前,他确实无力阻挡木荪向松阳坡奔去的步伐。

那人潇洒地向松阳坡靠近,无知无觉地,踏入浊气沉沉的泥泞河滩,耳边的阴风似鬼哭般将他围绕,久埋的枯骨,从黏腻的湿泥中,缓缓地站起来。

木荪还没踏入陈川地界时,便已经嗅到了森森浊气。

九川郡、泰安郡皆与越国接壤,但与泰安郡不同,九川郡因常年战乱而以司战的千戟君魏涉为主神,勾魂使重秋次之,福泽之神九川君岳凌再次之。九川君岳凌在百年前不知所踪,相传他由于缺少百姓供奉而仙身散尽了。自他走后,九川郡缺少地方福泽之神庇佑,在魏涉的管理下,常年处在战乱之中。

若说九川郡是天道抛弃的兵戈之地的话,那么陈川镇便如同被扔进了鬼道一般。

陈川镇处在九川郡的最南端,为大梁军事重镇。镇中除屯边之民外,几乎没有普通百姓。松阳坡处于陈川镇的最南边,为漯河与岐江的交汇之所,兵家必争,水底沉有战船无数。传说这里常年鬼怪嚎哭,阴风阵阵,当地的老人称,这是数百年前松阳坡大战阵亡的五万将士因抱冤而死,怨气未消,而在此嚎哭。

“怪了怪了,小秋哪里去了,怎么联系不上?”木荪走过陈川镇郊外密集的树林,细长的水松在阴暗的环境中,似是一个个瘦高的身影,在风中鬼魅般晃动。

他来这里的路上便与九川郡勾魂使重秋联系,这二人是老朋友,经常一起勾肩搭背偷喝贡酒。以前他略施鬼术便能与重秋互传信息,现下却怎么也联系不到了。

从泰安来的一路上,循河岸而走,只觉得鬼气森森,墨色的浊气愈发得遮天蔽日,从陈川镇郊外往松阳坡的方向望去,漆黑如墨,松阳坡仿佛被笼罩在深夜之中。

木荪迅速靠近松阳坡,细看之下,发现那张牙舞爪猖狂无比的浊气似是被薄薄的金色结界束缚着,压抑着,结界下野兽的低吼声逐渐清晰可闻。转过山头,他终于看清楚了松阳坡的情形。

松阳坡面积广大,靠水为坡,靠山为崖,崖壁上有一巨大洞穴,洞穴向地下延展,不可见底,如今正有黑色的浊气源源不断从洞口涌出来。

坡上有三人正对洞口而站,那一身黑衣表情狰狞的是他的顶头上司,鬼道巡察使符清。站在他左侧的一身飘飘黄衫的妙龄女子,是南府仙君的手下,妖仙春醒夫人。春醒夫人左侧那金冠金靴金带的花哨男子,他熟悉的很,是九川郡的千戟君魏涉。除却这三人之外,还有五六名身着人界修仙袍服的男女,均面色发黑,显然是被浊气熏得内伤。

木荪走进,看那符清正以催动鬼界镇魂法器坤印,镇压洞中浊气。春醒夫人想来是南府仙君派来相助的,正与魏涉一同催动一颗元华果,净化洞中溢出的浊气。坤印与元华果都是至正至阳之物,但想来是符清一行人法力有限,并不能将其作用全部发挥,因此那洞中的浊气仍然在源源不断地冒出。

“老荪!快来帮忙!”春醒夫人一眼看到木荪,大声唤他,“符清顶不住了,你快去帮他!”

“谁说老子顶不住的!”符清是天生鬼灵,年逾八百,古板得很,此时被春醒夫人拆台,很是不快:“老子顶得住!”

“得了吧,之前我看三台鬼王邱英催动坤印的威力比你现在大多了,”春醒夫人素来与古板的符清不对头,又看他在这紧要关头还要死鸭子嘴硬,很是不快,“要面子也要看看是什么时候,你魂儿都要没了,还要个什么鬼面子。”

木荪上前与符清一同推动坤印,然后环顾一周,发觉似乎缺了两个人,便问道:“小秋呢?怎么不见他来助你?你们九川的福神真的仙身散尽了?”重秋是鬼界的人,此时应当在此相助符清才对。

“岳凌和重秋被困在洞里了,”千戟君魏涉道,“如今我们分身乏术,也无从探得他们情形。”

“那这儿确实就是这漯河浊气的来源了吧?”木荪问:“你们可探过这洞里究竟是什么东西成了煞吗?如此规模的浊气,想来得要南府仙君一级的人物来镇压才行。”

“倒是不用探,这松阳坡历来都是将士埋骨之地。”魏涉道:“三百年前松阳坡五万尸骨或在此沉江,或埋骨于此,阴气太重,前代千戟霍林去向南府仙君请了元华果镇在这里,才稍稍安生。但此地毕竟杀伐之气过盛,自我上任之后,都不敢轻易过来此处。”

“那便是说,这次是元华果也镇不住那数万阴魂,导致阴魂结煞,浊气外泄了。”木荪大概了解了,便用灵识化为灵鸦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传达给泰禾,谁知那灵鸦方出现了一瞬,便被结界中漫出的浊气撕碎了。

“不得了,这可怎么联系小泰禾。这么严重的事儿,只靠咱们几个可干不来,南府老儿呢?他怎么不亲自来?”木荪问春醒夫人。

那元华果在洞内镇压浊气三百余年,如今仙气耗尽,留存不足十一,春醒夫人与魏涉只能以自身仙气来支撑着元华果净化浊气,眼下二人已然仙力耗损过半。

“仙君大人去了三河谷,那里的情况比这里严重得多,不过仙君大人说他那里事情一了,便往这里赶来。”春醒夫人道:“我们也不必太过忧心,我这里还带了三枚元华籽,万一这元华果支撑不到大人赶来,那便以元华籽再拖一段时间。”

“那如果元华籽也耗尽了,仙君大人还没来呢?”木荪接着问。

春醒夫人闻说此话,白了他一眼道,没有说话,想来她也害怕,若真出现这种情况,她也束手无策了。

“仙家本来便少,附近可用的仙家,不过十数。若我们这里实在顶不住,那只能烦请两位鬼使大人通知鬼界,再多派些使者来相助吧。”魏涉无奈,千戟君作为司战之神,在如今太平的岁月里,鲜少得到百姓祭祀,因此他如今的仙力连战乱时的十分之一都达不到。

“通知个屁,老子都放了几只灵鸦了,全被这浊气吞噬了,别说联系不上仙界,鬼界也联系不上。”符清自知无法独立驾驭坤印,遂早已向鬼界求援,但就如刚刚木荪那灵鸦似的,刚刚成形便被撕碎了。

四人沉默不语,均是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默默催动手中法器,盼望南府仙君快点儿从三河谷赶来相助。

然而,木荪在沉默催动坤印的过程中,逐渐觉得不对劲。自他将法力输送给坤印以维持结界的一瞬间,似乎有微小的力量,循着他的法力而上,要把他往结界里拉。

“嗯…你们…有没有感觉…”木荪的声音充满疑虑,似乎是不知如何描述。

“什么感觉?有话赶紧说,利索点儿。”符清心情本就不好,眼下正没有耐心。

“就是感觉…”木荪道,“似乎有力量在把我往结界里拉。”

“哈?这浊气只能把你往外拍飞。”符清道,“都是些没有灵识的东西,怎么可能把你往里拉。”

春醒夫人和魏涉无暇顾及他俩,正聚精会神以仙力灌注元华果。

对啊,浊气未有灵识,想来是自己感觉错了。木荪如是想着。

然而,就在下一刻,那结界笼罩下的浊气仿佛有了灵识,向坤印附近聚集,猛烈地冲击着坤印支撑的结界。

符清的灵识在这种猝不及防的猛烈冲击下为之一震,维持坤印结界的法力瞬间中断,木荪一人的法力无法维持结界,浊气在结界上撕开一条口子,直向二人扑来。

春醒夫人见此情景,迅速从袖口掏出一个锦囊,三枚元华籽从中升上半空,覆在坤印之上,为坤印接续仙力。

即便她的动作已如此之快,却仍是赶不及。

浊气冲破结界的一瞬间,便向符清和木荪的方向逼去,符清灵识尚未恢复,眼看已来不及建起结界保护自己,只得闭目等着即将到来的冲击。

然而预想之中的痛苦并未到来,只听春醒夫人惊恐地声音响起,他睁开眼睛,发现那漆黑的浊气直接掠过了他,笔直地向木荪冲过去。木荪被这瞬间变故惊呆,转身要逃已来不及,双手双脚被浊气缚住,动弹不得。

见此情形,符清强压灵台混沌,唤出自己的法器诛邪尺,挺身而上便想将包裹木荪的浊气斩断。诛邪尺百邪不侵,是克制浊气的至宝,那包裹在木荪身上的浊气一见诛邪尺便两下散开,但仅一瞬便又将木荪缠了个结结实实。

眼看在元华果、坤印、元华籽的加持下,结界又将重新覆盖松阳坡,春醒夫人正欲松一口气,忽然耳中嗡鸣,只听得那浊气外溢的洞口处传来一声呼喝,音似雷鸣,惊起漯河之水,山川为之震荡。

“吾友,为何不来!”

木荪本在尽力挣扎,突然听闻这句话,仿佛被人闷头打了一棍似的,呆在原地。

随后,浊气如同山呼海啸般涌来,冲破即将闭合的结界,仿佛一只漆黑的大手,带着雄浑阴邪的力量,一把抓住木荪,将他向洞口拉去。

符清猝不及防,被扑面而来的浊气拍飞,昏死在山坡上。春醒夫人和魏涉被浊气冲得心神激荡,援救不及,眼看着木荪被拉进结界里,消失在黑暗的浊气之中。

从结界破裂,到木荪被抓,不过瞬息之间。

众人看着那黑色的大手缩回结界中,脆弱的结界再次成形,心下却更加绝望。

春醒夫人和魏涉狼狈地瘫倒在地上,心下发凉。他们眼下只为如何才能镇住这已然化煞的浊气而忧思,还来不及思考那一声“吾友”的意思。

“吾友。”

那一声雷鸣之音,携着万千呼喝声,自洞底传来,细听,似带着按捺不住的激动。

吾友,吾友,为何不来。

尸骸垒出黄金座,忠魂泣血藏幽台。

三百年魂魄无所依,万万具枯骨沉江海。

吾友,吾友,为何不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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