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表哥来了是件高兴的事，不知道为什么，许菲却高兴不起来。

那个姓孙的两口子让许菲难过许久，她有什么办法？5000元是那么大的一笔款子，她上哪儿整？

送走孙氏夫妇，许菲怎么也睡不着了，想着常钰的成功和荒唐。他是个转业军人，相貌堂堂。有胡大姐介绍，许菲感觉他不但帅气，还非常健谈，能言善辩。那一刻，征服了许菲。她始终有个很压抑的想法，那就是想找一个出身好的男人，改变人生命运。常钰何适，不仅是转业军人，又分配在环保局，有一套制服。

他们的婚姻很快，没有多少花前月下，两个人就领证了。

开始这日子过得还不错，常钰下班早一点，许菲回到家里就已经是热汤热饭。特别是成立女子运输队后，许菲管家的时候要少，往往许菲就有一种亏欠的感觉。因此，她对常钰也是尽可能地宠，衣服要最好的，鞋子要名牌，整个人打扮的水光溜滑。

可自从全民经商以来，常钰就坐不住了。特别是他那个好哥们宗洁如，更是让他羡慕地发狂。那天，叫摩托车摔的膝盖流血，腰部淤青。可他一瘸一拐地回到家中，摇头晃脑：“牛、太牛了，什么时候我也有一台。”

许菲一头雾水：“什么玩意，你也要有一台？”

常钰手一扬：“你懂什么？你什么也不懂，就知道低头拉车，什么时候会抬头看路。开你的大卡车吧，一辈子也就是个穷司机。”

“什么？”许菲可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论调，开车是人人羡慕的工作，常钰说成“穷司机”？

“什么情况？你成富翁了。”许菲回他。

常钰根本不回答她的问话，摇头晃脑：“你不懂，和你说你也不懂。”

这一下子，许菲情绪有点不好压制，抬手就一掌。一掌就把常钰推了个趔趄，身体一歪倒在了炕上。

常钰今天情绪亢奋，眼睛一瞪：“啊，你个蠢娘们，还敢和我动手动脚，来！”

射在炕上，脚一蹬，许菲的小腹就遭到了一击。一击虽然不重，可这从来没有的现象，许菲不忍了。她手一指门口：“滚，你给我滚！”

的确，这个房子是局里分给许菲的，房改后房证上也写的许菲的大名。虽然，常钰的工作很体面，可那个时候环保还没重视起来。许菲开个卡车，工资高点，还总有机会捎点煤啊，物资可什么的。整个家还真靠许菲来维持，如果说别人家是男人负责，可许菲家正好倒过来，许菲当家，常钰充其量是个家庭主“夫”。

可那天真不知道为什么？常钰还真来了能耐：“走就走！”

当天晚上他第一次不归宿，这弄的许菲心里七上八下，一宿没睡好。第二天，许菲打电话到环保局，听到常钰的声音她立马扔下了电话。虽然心放在肚子里，一种莫名的恨意却植根于心中。

一段时间，常钰也像有心中有什么事，有些事显得不一样。许菲感觉到了，她这一次没有声张，而是侧面打探，正面迂回，旁敲侧击常钰本人。种种手段用尽，弄明白了，是宗洁如接上他去了某歌厅。

平常许菲到是不太关注这块起来个舞厅，哪儿开了个歌厅什么的。因为常钰的原因，她多方探求了一番。恍然大悟间她才明白在“原来如此”。

许菲感到极度地恶心，她对宗洁如的印象一落千丈。嫉恶如仇的她，对那个宗洁如就爱搭不理，一句话不来就会反目而视。有几次，让常钰也很难堪。

夫妻的关系就是这样，说淡就淡了起来。房间不大，无法分居，许菲把常乐放在中间，两口子炕头一个炕尾一个。

常钰本人呢？有了初一免不了十五，三天两头就夜不归宿。

这不，一去又是好几天，本人没来，要债的堵上了门。

平常，许菲是从来不说有关常钰的话题，老太太和小妹都能看出来，可只要是一问，许菲肯定是顾左右而言它。

今天不同了，一家人一桌菜，曾凡君放眼一看说道：“永建有病，小丹肯定要照顾。现在，就缺常钰了，一家人少了个人总是怪怪的。”

曾凡君又一次提到常钰，众人将眼光投向了许菲。

许菲一时尴尬，不知道如何回答。没想到，萧可开口：“别说，我姐夫这次可是要发财，起码万元户是没有问题。”

众人把眼光投向了萧可，萧可却卖起了关子，举起酒杯：“欢迎曾兄，你的到来给我们添了不少喜色。看老妈，精神多了。”

这话说的，没人反驳，众人举起酒杯，轻轻地碰了一下。别人没急，许菲到急了，放下酒杯的同时：“萧可，你这话什么意思？看热闹不怕乱子大？他能发什么财，不赔个底掉就不错。”

萧可对这个大姨子也是有点意见，平常有个大事小情，许菲是拽起娜娜就走，根本无视他这个男子汉大丈夫的存在。

这不，他抓起一块大骨头，一面慢慢地啃，一面带搭不理地说：“你啊，就是瞧不起人，我姐夫怎么了？一表人才。”

看这话，连襟两个人还真是一条战壕的。

许娜那边看不过去，用筷子打了他手中的骨头一下：“别装，有话就说。没有准的事就别瞎咧咧，这里没人拿你当哑巴。”

萧可莫名其妙地突然将大骨头向碗里一扔，神色一凛：“哼、妈，你这两个姑娘都厉害。看许娜管我管的噔噔的，大姐呢？把姐夫管没了。小心，把财主赶出去，后悔莫及。”

许娜哪里容得，声音稍高：“你干什么阴阳怪气的，有话就说，谁管你了？”

气氛有些尴尬，萧可感觉到了，他立刻重新抓起那块骨头：“好、好，我招、我招还不行吗？”

一句半是玩笑的话，打破了尴尬的局面，曾凡君微笑着：“别急，萧可，发财是好事，给大家讲讲，分享一下。”

萧可一举手中筷子，正宗其事地：“上午，我姐夫亲自给我来了电话，人家搞了两车皮的坑木，最近就到货。想一想吧，咱们矿山最缺什么？”

这话是不假，矿山最缺的就是坑木。巷道的掘进，没有坑木一分钟都不成。

可这话，也让许菲浮想联翩：如果是这样，老孙家两口子的事就不是个事了。

那天，她的衣袋里仅有12元钱，她全部掏给了老孙，一再的抱歉，才送走了两个人。

可随之一想，这个常钰，这么大的事不告诉她，反而告诉萧可。为什么？刹那间，脑袋一转，她就明白了，这是“眼”她。于是，许菲不动声色地吃饭，给曾凡君夹菜。

萧可瞥了许菲一眼，发现她不以为然的样子。又提高了嗓音：“姐夫发财了，可就不一样了。你看我们凡哥，外面停着小轿车，身价自然不同。”

这话说的，谁都明白其中的含义。所有人将目光投向了许菲，许菲面无表情给萧可挟了口菜：“好啊，那就好，我也希望他常钰好。”

看到大姨子给自己夹菜，萧可立刻不再说话。席面上一时发冷。

曾凡君笑着说道：“平常还真没看出来，常钰是个经商的人才。等着我哪儿产品销不出去，让他来当个推销员吧！”

众人一顿笑，气氛好多了。

许娜趁机说道：“凡哥，你的意思，我姐姐是厂长的料，姐夫是推销员的料？”

曾凡君反应特快，一点不停地回答：“你可不要认为厂长重要，推销员不重要。有一本书叫《世界上最伟大的推销员》，你好好看看，推销员和厂长一样重要，重要的一个是管理，一个是市场。”

“现在讲商品经济，所谓商品经济，那就是卖出去算商品，卖不出去就是产品，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曾凡君滔滔不绝。

萧可又是莫名其妙地双手一推，扔下筷子说道：“商品社会是不以人们意志为转移的，它说来就来了。你不认识它，你就会被甩到时代潮流的后面。”

萧可任职市电视台，见多识广，这话说的一点儿毛病没有。

曾凡君首先举杯：“说得好，来，我和你碰一杯，迎接时代潮流。”

两个碰杯的画面，许久还遗留在许菲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