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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矿山第一刀,面对事故,不冷静也得冷静


第二章 矿山第一刀,面对事故,不冷静也得冷静

吕玉蓉已经不是外科主任了,严格讲,仅能称之为:前外科主任。她已经退休了,目前返聘在矿务局医院外科。可由于她的威望,没有人不称她为吕主任。今天一上班就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一件白大褂竟然穿反了。新来的医生小白叫了一声:“吕主任,反了,反了!”

吕玉蓉心中一跳:什么反了?哪儿反了?

小白手指她的白大褂:“衣服,衣服穿反了。”

吕玉蓉自己往身上一看,禁不住“卟哧”一笑:“可不是吗?老糊涂了!”

说完话,她向小白交代了一下:“你们去查房,有什么事马上告诉我。”

她一个人坐到她的桌子后面,由于对她的尊重,她仍然是自己一个房间,宽大的办公桌。而且,一束百合始终放在案头。这是她多年的习惯,医院附近一个鲜花店承接了她的这个业务,每天按时送到。

可今天,这鲜活的百合也提不起她的精神。这不是今年,而是每年的这一天,她都提不起精神。相反,一种难过的情绪荡漾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

十年前,她的丈夫,三矿的工程师许敬伟就在她的面前撒手人寰。

丈夫的忌日,她怎么能有精神?何况,这十年她是怎么过来的?许敬伟临走之前,拽住她的手说:“对不住了,再找一个吧,孩子们小,你会很难。”

可吕玉蓉没有听他的话,十年如一日,一个人把三个孩子带大,并且都结婚生子,成家立业。一想到她们,吕玉蓉就有一种心安理得的感觉。寡妇失业的,艰难啊!可岁月一晃就过,这不过来了吗?

今天,她却格外恍惚,不仅仅是丈夫的忌日的原因。那是什么呢?吕玉蓉自己也说不清楚。

一大早,她就起床,年纪的关系越来越早起,想懒床也懒不住。真是奇怪,年龄竟然能改变许多生活习惯。饭也不想做,一个人梳洗一番来到了小吃部。许多人都认识她,纷纷向她打着招呼,甚至是没喝完那碗豆腐脑,那边就有人给结了账。

这让老吕很不好意思,她掏出零钱递给老板说:“下次来,你算给她。”

老板也是熟人,一个小吃部开了多少年。那老板双手推过:“你这是干啥,吕大夫,记我账上还不行吗?几块钱,人家也是心意,拒之不恭啊!”

这话说的,弄得吕玉蓉倒有些惭愧了,自己小气了不是?

转身欲走,老板却递过一张餐巾纸,手指她的胸襟:“这里!”

吕玉蓉一低头,果然,胸襟上一块饭渍。吕玉蓉不好意思地接过,擦干净后叹了口气:“老了、完蛋了!”

的确,吕玉蓉是极要强的人,又是一个医生,个人卫生是第一的。哪儿会有这种情况出现?

回到家中,对着镜子吕玉蓉又把自己收拾一番。看一下时间,还早。于是,她操起拖布又拖起地板来。地板有的地方已经拖掉漆了,显出地板的苍老。毕竟,这是矿务局给她和许敬伟分发的高级知识分子住宅。建国之初,她和老许这样的知识分子是矿务局的财富。虽然是平房,可两大间也是足够“豪华”的,特别是这地面,竟然是高级橡木,即使是局长也不过如此。

现在,这是她一个人的家了。好在,她身体不错,一个人里里外外足能应付。小儿子早就让她搬到他那儿住,可吕玉蓉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

到了上班时间,她一路步行到了医院。都是家属区,距离并不远。吕玉蓉也是习惯,自行车都不骑。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脚步有些不稳。难道是老许地下有知?给她什么信号?抬眼看一下对面的百合,那是老许倒下之前,作为医生的吕玉蓉,肠结石住院。老许每天一束百合,放在她的床头。也许,人在最困难的时候,容易产生记忆。于是,她对百合就情有独钟,老许离世之后,这百合花就成了她办公桌上的标配。

突然,走廊里声音纷沓,一个如洪钟般的声音传来:“老嫂子!”

不用分辨,吕玉蓉就听出是鲁道南的声音。鲁道南就是这样的大嗓门,全局职工代表大会,他讲话都不用麦克,最后一排,最边的角落都听的清清楚楚。他不光是嗓门大,还吐字准确,标准的普通话。喜欢一套中山装,又叫人民装,梳着背头,一丝不苟。脸色红晕,两眼如炬,盯着你看会让你心中发慌。

他轻易不赞扬人,可有一次在全局职工代表大会上,他首次提出,让所有的工人向许永建学习。他的话铿锵有力:“出身怎么了?主席都说了,出身不由己,可道路是自己选择。小许干得多好,一个人在井下扛着风镐,三天不下火线。你们谁行?”

鲁道南不仅是声音响亮,还配有手势,非常有感染力。话没说完,就是暴风雨般的掌声。的确,人心是公正的,谁看不到呢?谢永健本来是个技术员,却经常地到一线,在掌子面和工人一起作业。而且,带头闯关,三天在井下,疲劳中都睡在了地上。工人们佩服这样的干部,他们心里赞佩。因此,老书记话没说完,工人就报以了热烈的掌声,说明他们也一同认可这个不要命的年轻人。

也许,这个老鲁是投石问路,本来在X委上还有争议的年度标兵,就在这一次会后被一致通过了。

也是老鲁亲自提议,让许永建当了全局标兵“小老虎掘进队”的队长。这个任命是高看一眼,因为从职务上局的掘进队长与矿长是平级的。可压力却是与时俱进,哪儿有困难,哪儿有艰险,哪儿任务最重,他就必须出现在哪儿。

许永建也是不负所望,不管多么艰巨的任务,他是二话不说,率领一群年轻人就上。在煤矿,下井生产就是军队的打仗。他打得很漂亮,每一次都超额完成任务。

今天,也是有点困倦,给矿车摘钩的时候,许永健有点犯困。一刹那的事,斜井的小铁轨上,一辆矿车刹车松动,顺着斜坡冲了下来,速度是越来越快,众人呐喊,唤醒了许永建。许永健猛地一抬头,躲闪中,矿车的棱角还是撞在了许永建的下额,那一刻,估计是粉碎性的。

躺在担架上的许永建已经是昏迷不醒,整个脑袋缠着绷带,血迹还在渗出。

这幅景象,竟然让见过许多大场面的吕玉蓉也大叫一声,昏晕过去。

这一来,又是一阵忙乱,好在这是医院,不用一会儿的功夫,吕玉蓉就醒了过来。

鲁道南拍着吕玉蓉的肩膀:“老嫂子,别慌,我们还都指望你呢?永建的额骨碎了,没有你,谁能给他接好啊?振作点精神,我们求你了,老嫂子!”

鲁道南一脸焦急,额头上是滴落的汗珠。

吕玉蓉无力地点了点头,苍白的面容一点儿血色都没有,可她仍然是努力地挥了挥手。人们明白,这是让患者进入手术室,其他人做好手术准备的意思。于是,整个外科有条不紊地行动起来。

吕玉蓉扫了一眼鲁道南,老鲁的眼睛里全是血丝。吕玉蓉咬了咬牙,手扶膝盖站了起来:“老鲁、放心!那是我儿子。”

说完这句话,吕玉蓉感觉是十年间最后一丝心血的喷出,她能感觉到胸口一热,可她一努力咽了回去。

老伴早去,这十年,她是怎么过来的,只有她自己知道。

老大许菲,远近闻名的漂亮姑娘,可说她是女神,倒不如说她是女汉子。这其中的原委不用细说,下乡的时候,她就是她们那个农场的副场长。原因,当然是能干。几个知青,用拖拉机耙地,起早贪黑,干得太晚,她一个人竟然倒在地上睡着了。一辆拖拉机隆隆而过,压过她的身体,竟然是在松软的黑土地上印了个人形,什么事都没有。

但这件事,仍然是把场长吓坏了,谁也不许张扬。当年就评了许菲一个劳模,出席了全省的农垦系统积极分子讲座。她自己也借机向农场管委会申请学车,学车可是个大事,又是女同志。可恰巧,上面提倡男女同工同酬,算做一个典型,她成了农场的卡车司机。后来,卫校毕业,局里要成立女子运输队,领导做她工作,让她没入行就做了队长。

小女儿许娜,性格懦弱,卫校毕业在三矿卫生所当了一名大夫。女婿萧可,算做鸭嘴山市的名人,会钢琴、会古筝,什么音乐协会的副主席。但性格有点女性化,吕玉蓉有些不喜欢,可老丈母娘喜欢不喜欢的不重要,人家小两口过的好就行。

至于儿子,根本不用说,那是老太太的命。丈夫死了,儿子就是唯一的依靠。再大的知识分子,也拗不过私下里的民间传统。此刻,吕玉蓉更加恍惚,血肉模糊的头颅,让她挥之不去。

突然,走廊里一声大叫:“永建……”

声音撕心裂肺,杨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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