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遇袭

妖林，你刚才想说啥，回家的路上我想起老梅装逼前妖林欲言又止的样子。没啥，我就想问问，野人有没有尾巴？我在心里默默地吵了他大爷一次后，笑着着对他说:没有。妖林立马就着急了，那她就不是猴子，她是人。

为什么？我说

因为，她没有尾巴，还会说话，还会生孩子。此时的妖林妖气升腾。

我看着他笑着说，你喜欢就好。说话间就到营子里了，隔壁的几个小屁孩和她家老黄狗在沙堆上玩沙。我对妖林说，你等着哈，说完我就往老黄狗走了过去，妖林不明所以，站在那儿看着，我慢慢走到老黄狗旁边，突然一蹲，大喊一声，王学峰姓啥？那狗子被我吓的一跳三尺高，一边跑一边叫:王王王王王王王王。妖林楞了一下就哈哈大笑起来，直到笑的蹲下来，指着狗子又指着我，光笑不说话。我来到妖林身边笑着说，你看，这狗子也会说话，还会生小狗，你说它是不是人？妖林捂着肚子说:它是，它是你大爷。我一脚把他踹翻，他蜷在地上还笑的直抽抽。

王学峰和我弟是我的跟屁虫，他们家除了他妈全部都姓王，后来确实很旺，据说发大财了。前些年回老家小住，也没看到他，只看到了妖林。而妖林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有时清醒有时糊涂，和他聊了二三十天，后面的事都是他断断续续说的。

后来，说是又失踪了，他本来就失踪过几次，每次回来都要糊涂一段时间，家里也不怎么去找。说他自己能回来的。他家在这儿。

十二岁以前我们都在那个叫皂角树下的营子里生活，上了初中我就很少回去了，学校离家很远，要住读。十三岁时父亲从外地调回来工作，我家搬到乡里去了，再就很难看到妖林了。

十四岁时见过他一次，那年暑假，乡里修马路，街上的闲人们就负责看护，免得被人压坏了马路。有一段马路是街上周六福带着几个小子看，我和他们玩的很熟，有时候就过去找他们玩，那天，天气很热，就想找六福他们下水库去游泳。走到路口，就看到他们几个围着一个人，我赶紧走过去看热闹。

走近一看，围着的正是妖林。几年没见他了，长高了不少，推了一辆很破的自行车，裤子明显有点大，用麻绳系着的，白衬衣有点脏，胳膊肘那里已经开了口，扣子也没剩几颗了。

我叫了声妖林？他诧异的看向我，眼睛一亮，然后笑了一下，大军？我嗯了一下，然后搂着他，好几年没见你了，去你姐家啊，嗯，帮我姐做点篾匠活儿，那什么，六福，这是我兄弟，一起长大的。说完就把妖林从人群里带了出来，回头冲六福笑了一下，六福无奈的挥挥手，几个人都散了。我和妖林边走边聊，和以前一样。

偶遇是短暂的，他还要往家赶，还有几十里路，天黑了就不好走了。那是他出事前我最后一次见他。只记得他眼睛很有神，明亮而倔强。

分别后妖林就往家里赶，一路上人和车都不多，走了一半天就黑了，那时候的路并不太好，不过也是挖了路基垫了石块，然后在石块上铺小石子的，俗称石子路，前几年还行，可是过个二三年雨水一冲，大车再一挤压，路就坑坑洼洼了。

经过一段山谷，雨水把路面冲的像搓衣板，妖林正坎坷前行，抬头远远的就看到一辆140大货车，好像停在半坡上，他并没理会，这是经常的，经常有车在半坡抛锚，路太差了，上不去。经过大车他看了一眼，发现车里没人，也没在意，继续爬坡，路太烂，只能推着，过了大车后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就这一眼改变了他的一生，后来妖林说，要是不回头就啥事都没有了。

他一回头就看到车头的另一边站着两个人，定定的看着他，两个人的脚还躺着一个，不知道死活。地上黑乎乎的一片，应该都是血。妖林和我同岁，当年也十四岁，眼前的一切把他吓懵了，双手扶着车把，双脚却迈不开步，那两人拿着扳手和三棱刮刀就围了过来问:**崽子看啥呢？妖林说不出话来，就摇头，刚想张嘴就觉得后脑呼的一阵风，接着后脑勺传来剧痛，然后就不知道了。

等他醒来后发现天已经亮了，车还在狂奔，他在车厢里，双手双脚都被绑着，嘴里面也不知道塞的是啥玩意儿，感觉是擦油布，很难闻，舌头被破布快顶到喉咙了，吞咽很困难，眼睛也被蒙着，车上有柴油味，血腥味，大小便的味，猪粪味，稻草味。听声音只能听到哐哐响的声音，那是140车厢铁板之间的撞击声。

太阳慢慢热起来了，烤的越发难受，手脚都麻木了，每一刻都是那么难熬，但是，妖林却没办法改变。迷迷糊糊间又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感觉车停住了，就听车门开了，一个男人下车说:呃日他姐吖，可算到家了，然后又一个男人下车了，小声吼到，信球，开后门。刺耳的铁栓开合声过后就听咣当一声响，车厢被打开了。哥，咋弄，咋弄？

还能咋弄？死的扔菜园红薯窖里，活的关猪圈里。

红薯窖？红薯窖里还有好多红薯呢！

红你姐啦个逼，赶紧拖下来，一会来人了。

哦。 就听见西西索索一顿忙乎，两个人就走了。妖林心下大骇，死人？昨晚那个地上的是死人？我和他在车厢睡了一天？妖林整个人都不好了。

好一会儿过去，两个人又回来了。就听见一个人上了车厢:睡的还怪美呢，呃日你姐唉，死起来，麻辣隔壁的。声音还没落，妖林屁股上就挨了一脚，妖林倒是想起来，躺了一天也很难受，可是他起不来，手脚根本动弹不得。只能扭动几下。真尼玛废物。妖林的脚就被一双大手拖了下去。快下车厢的时候，又被扛在一个人肩膀上了。

真几把费事，哥。要不也扔红薯窖算球了？

晚几天吧，看看他能不能喂猪。

啥！喂猪？这么球大了能养得熟？

你咋楞球多废话呢？赶紧的。

妖林就被晃晃悠悠的扛走了。

这两个货是收猪的，有时候也偷，本来约好了一个地方去收猪，上坡的时候想着路太差，反正空车就加大马力冲一下，哪成想快到坡顶的时候就撞了一个人，那人也没想到大车上坡咋还这么快，躲闪不及就被先撞后碾了。两人下车一看出了大事，先是想着救人，眼看遍地是血浑身散架，明显救不活了，正在犹豫怎么办呢，妖林就来了。一不做二不休，就成这样了。

妖林被扔在了一个臭哄哄的房子里，也没人理，想着这两个人的口音和他不一样，又被140货车拉了一天，心里就嘀咕这是哪里？他一点概念都没有。肯定不是老家了。直到后来逃了出去才知道这是中原省。

饿了一天，又被捆的不能动弹，实在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过了好大会儿，被拉开破布和眼罩，手上绑的绳子也被打开了，已经被勒紫了，脚还绑着，打的是死扣，绳子是拴猪用的，确实在猪圈里，很臭。

你要想死你就跑。小个子男人光着膀子，穿着拖鞋短裤，恶狠狠的看着妖林，精瘦微驼。像一条随时准备扑上来咬人的狗，手里拿着半盆面条，往地上一扔，面条汤就溅出来了，不算烫。盆里还有几片青菜叶子，半个啃剩下的馒头。

妖林也没搭话，捧起搪瓷盆就喝汤，太渴了，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滴水未进。不一会儿就剩面条和馒头了。妖林抬头看着精瘦男，那人嘴角一咧:没筷子。妖林也没废话，左手端盘子，右手拿馒头就把面条往嘴里赶，稀里糊涂就造了个尽光。嗯，好养。精瘦男像看牲口一样看着妖林。你以后要喂猪，懂不？妖林漠然的看着他，呃了一声，就开始解脚上的绳子，又抬头看看精瘦男，那人也不作声，就看着他，费了好半天功夫才解开，手脚被绑了一天，麻木的不行。

你下午劈材，不准出这个院子。说完精瘦男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