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莺歌简单梳洗打扮后便动身前往惊鸿院，在路上遇见了顾清辞和欧阳婳，三人便结伴同行。

刚踏入惊鸿院的大门，里面便传出一阵喧闹讥笑声。三人对视一眼，疑惑的朝内走去。

近了，才发现方才的喧闹声来自于一群舞姬。这些舞姬个个模样标致，身段匀称。

此时她们正笑作一团，无人注意到莺歌几人的到来。

“莺歌，那不是殷如霜吗？”顾清辞指着舞姬中的一人说道。

莺歌顺着所指方向望去，人群中打扮的最是花枝招展的那人正是殷如霜。

她正饶有趣味地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少女，眼里净是鄙夷。

那少女低着头俯身正欲捡起散落一地的书册，看上去分外娇弱，惹人垂怜。

莺歌这才意识到，这些舞姬们讥笑的对象，正是眼前这位少女。

最后一本书册掉落在殷如霜的脚前，少女弯腰去捡，旁边一名舞姬却一脚将书踢向远处，嘲讽的说道：“叶怀柔，瞧你那副娇滴滴的模样，真是令人作恶。谁让你离如霜这么近的，是想把身上的病气传给如霜吗？”

“就是！人生的蠢笨也就算了，还一身的病。在明月楼这么些年了，也只是个低等舞姬。日日来修习，真是碍我们大家的眼，晦气死了。”另一名舞姬附和道。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少女低头道歉。

“道歉就完事了？如霜若是沾染了病气，耽误了任务，你负的了责吗？”

“我看你就应该和你那背叛明月楼的娘一样，烂在恶灵渊里，永世不得超生。”说完便抬手要朝叶怀柔脸上扇去。

怀柔也不敢躲，只能闭着眼默默受下这一巴掌。可等了许久，脸上也没有传来疼痛感。

睁眼一看，眼前即将落下的巴掌被人生生截断在了半空。

那舞姬似是没有想到会有人与她动手，睁大了眼看着眼前之人。

反应过来后想挣脱被抓住的手，但奈何莺歌力道太大，于是气呼呼的说：“你是哪根葱，敢挡本姑娘？”

莺歌一把推开舞姬的手，挡在怀柔身前。

“新晋舞姬，莺歌。”

那人被推搡的踉跄了几步，似是没想到一个新来的舞姬也敢爬到自己头上来。

“新来的舞姬也敢嚣张，真是找死。”说完便转头看向殷如霜，似是在等待她的命令。

莺歌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短刃，打算拼个你死我活。

见状，顾清辞疾步跑了上来，拉住了莺歌，小声提醒道：“莺歌，别惹事。”

莺歌这才冷静下来，想起师父曾嘱咐过让她不要轻易暴露自己真正的实力，于是将摸短刃的手放了下去。

殷如霜认出了莺歌等人，对着那气急败坏的舞姬说道：“羌芜，够了，退下。”

羌芜没有料到殷如霜会反过来呵斥她，纵然生气却也不敢忤逆她的命令，只能悻悻的退到一旁，眼神恶狠狠的盯着莺歌几人。

“怎么，我们教训一个犯了错的舞姬，你们也要管？”殷如霜凝视着莺歌等人，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霸气。

见殷如霜怒气中烧，欧阳婳上前调和。“殷姑娘，莺歌不是有意顶撞您的。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一般计较。”

莺歌冷笑一声，“犯了错？她犯了什么错？是不该生了一副病弱的身子，还是不该从你身旁走过？她都已道歉，为何你们还不依不饶?”

说罢也凝视着殷如霜，继续道：“殷姑娘真是好做派，赶尽杀绝、不留余地，训人如此，杀人也如此。”

最后一句话，莺歌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的。若不是眼前这人，那三条鲜活的生命也不至于香消玉殒。

殷如霜被她呛的没有回话，脸色很是不好。

“谁叫她有个叛徒娘亲，活该，自作自受......”一名舞姬见殷如霜吃了败仗，想替她扳回一城。

"啪"的一声，莺歌一巴掌打在那舞姬脸上。

“你！”舞姬瞬间火冒三丈，也想打回手去。

“都杵在外面作甚，还不进去上课。”此时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传来，是教学师父。

众人这才无奈作罢，纷纷走进学堂。

莺歌捡起被踢远的书，拍了拍上面的灰，整理好递给叶怀柔。

怀柔看着眼前与自己一般大的女子，眼里不禁泛起了泪花。

这十六个年头，像今日这般不公之事不知凡几。

因为母亲的背叛，她在明月楼是一个被排挤的人，任谁心情不好了都可以数落几句。这么些年，她都一一忍过来了。

今日头一次被人这般护着，这种感觉真好。

眼前女子，虽是第一次见面，却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亲切感。

怀柔接过莺歌手里的书册，轻声细语道：“谢谢。”

莺歌点了点头，对着她说：“进去吧。”

顾清辞、欧阳婳也紧随其后。

惊鸿院的课程安排满满当当，舞姬们不单需掌握琴棋书画、焚香点茶等技艺，每日还需练舞与习武。

一日课程完毕时，天色已近黄昏。

莺歌等人累的不行，此刻只想快些回住处休息，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虎视眈眈的几人。

“如霜，新来的这几个舞姬太过嚣张了。我这脸上到现在还隐隐作痛，此仇不报非君子。”

“急什么。日后机会多的是。”

路上，莺歌问起叶怀柔的事。

双儿回道：“怀柔姑娘甚是可怜，从小便体弱多病，能活下来实属不易。”

欧阳婳问道：“为何那些舞姬这般欺负她？”

双儿犹豫许久后才小声说道：“许是因为怀柔姑娘的娘亲。此事在明月楼是禁忌，姑娘们听过便忘才好，切莫对他人提起。”

环顾四周，确定无人后双儿才敢开口：“怀柔姑娘的娘亲名为季悠然，曾是明月楼顶尖的舞姬，前途无量。

可一次任务中偶然结识了一翩翩少年郎，自此便叛逃出明月楼，与那男子私奔去了。奈何那少年只是一负心郎，季姑娘身怀六甲之际便抛下母女二人离开了。

得知真相的季姑娘伤心欲绝，生下怀柔姑娘后便香消玉陨。而年幼的怀柔姑娘被二掌事寻回，寄养在明月楼。可怜怀柔姑娘从小便没了娘亲，若不是二掌事时常接济照拂，恐怕早就病死了。”

“倒是个可怜人。”顾清辞同情的说，而后又对莺歌道：“莺歌，你今日为她强出头，恐怕是得罪殷如霜她们了。我看那些人不是善茬，日后怕是会借机报复。”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不信，她们还能翻了天去。”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百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