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逐渐变得烦躁的时候，身边突然传来一阵声响。他转头看去，吃了一惊。

本来以为死了的机器人从水里坐了起来，正在那里咳嗽。身上之前闪烁的火花现在已经消失了，显得正常了许多。

只见它一只手捂着嘴，沉闷的声音从指尖传出来，同时机械身躯也跟着咳嗽不停抽动着。

“咳咳咳.......”

你是个机器人，你咳嗽什么？你有个肺吗？

眼看它没有嗝屁，还能装模作样在这咳嗽，李斐寒就知道它没啥大问题。

“刚才是……对你的一个测试。开始虽然态度不对，但是反应很快，马上就改过来了，这点做得挺不错。”

悄悄撇了一眼，发现他没啥表情，疯机器又使劲咳嗽了两声，继续说：“记住了，以后碰上我这种家伙就要这样不管不顾，千万不要傻不拉叽地凑上去找死。”

它停止咳嗽，噗通一下站了起来，浑身上下的缝隙都在往外淌水，大手一挥，“快跟上，没多远了。”

李斐寒一脸木然，不知该怎么说。他感觉它刚才那副一动不动的模样不像是装的，应该就是嗝屁了。

不知道它为什么不承认，还扯淡说是在测试

看着前方它还在哗哗漏水的背影，李斐寒只得按下满心的狐疑，急忙趟水跟了上去。

地面的积水越来越高，几乎没过他的脚踝。一直听到的滴水声渐渐连成一片，变成了掺杂的流水声。

头顶上也开始漏水。绕过一处从天而降的水流，李斐寒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你不是说基地里的水都排光了吗？怎么这里还有这么多水？”

“基地里的水的确是排光了。”它的声音回荡在狭窄的空间里，“可是别的地方没有。”

“什么意思？”

“哦，你不知道。我们的囚笼不在基地里面，在基地外面。”

他想了想，困惑地问：“你们不是一直都在基地里面吗？”

他回答说：“那是他们让你们看见的。你注意到这里的墙壁了吗？”

“怎么？”他看向一边的金属墙壁，有些不明所以，“这些金属有问题？”

“问题很大。墙壁表面上一体，但它们似乎可以移动。”它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反正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我就带着房间到基地里面了。”

它继续说：“上面几层是普通墙壁，只有从第四层开始才是这些金属墙壁。就是因为牢房是从第四层开始往下延伸的。”

“基地只有四层，剩下的都在外面。”

这些事李斐寒一点也不知道，基地里从来没人告诉他。他沉默不语，静静地听着。

“你想的没错，就是为了安全。”

疯机器完全不掩饰自己的读心，直接承认了李斐寒的想法，“你在前四层待了这么久，应该也能察觉到不对劲。”

“普通员工根本不了解咫尺之隔的另一个世界，哪怕与它们朝夕相处，也完全置若罔闻，不闻不问。”

“你还暗示他们，试着告诉他们我们的存在，可他们全都毫无反应，对吧？”

它冷笑两声，接着说道：“基地高层封闭了他们的眼睛，让他们变成了毫无反抗力量的瞎子，就是为了让我们的存在保持隐秘。”

“嘿嘿嘿……只要有一个逃出去，就是一场屠杀。”

李斐寒打断了它，直接了当的说：“但你们谁也没逃出去过。”

疯机器哑口无言，不得不承认：“额，确实是这样。”

“好了不说了，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到了。”它一转话题，突然停止了脚步，抬手指向前方黑暗里的一角。

水波在它腿边传播出去，直直传入它指的地方，没有反弹回来的波纹。

李斐寒挑挑眉，似乎想到什么，走过疯机器，停在了它指的地方。他眯眯眼，仔细观察着墙上的轮廓。

那是一扇完全打开的门，样式隐约有点熟悉......是什么呢？

从门框里面可以看见三层不同材质的门并排贴在一起，这不是囚禁疯机器他们的牢房吗？！

像是触电一般，黑暗中的瞳孔骤然收缩，几乎变成了一条细缝。

还有什么东西跑出来了？等等，这是不是关疯机器的那个房间？

心里带着疑问，他僵硬地一点点转头看向身后的机器人，期待着它的回答。他没有开口，只是等待着。

“很遗憾，这并不是我的。”

它看出了他的恐惧，依旧平静地说出了残酷的现实。“还有别的东西也逃出来了，而且已经逃走很久了。”

“什么？”他失魂落魄地喃喃，“已经跑出去了？那外面的人.......”

看他这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疯机器默默走过来，抓住他的衣领，狠狠一拳打在他的脸颊上。

疯机器的拳头又重又硬，一下子把他打懵了，只听见耳边嗡嗡的响个不停。

但随着剧烈的疼痛感从脸上袭来，直直传入脑海，瞬间把他疼醒了。他感到嘴里同样火辣辣的疼，似乎还有什么异物，吐出来一看，是几颗断牙。

“清醒点了没？”它抓着他的衣领，把冰冷的拳头紧贴在他的脸上。看那样子，要是他敢说个否字，那只拳头就要再跟他来一次亲密接触。

观察着它的表现，李斐寒冷静地思考着它接下来的动作。刚才的痛苦似乎打开了某个开关，一种熟悉的感觉开始从心里升起，渐渐占据了整个大脑。

“这样才对吗。早这样不就好了，非得我给你一下子。”它上下打量了手里的他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把他放了下去。

李斐寒轻轻站在地上，两只眼睛直直地看向它。

看着眼前他的这副表现，疯机器表情无奈，两只手的中指顶住他的太阳穴，使劲钻了钻，“动动你的脑子！外面已经没有人了！”

他面无表情地直视着凑近的两只仿生双眼，歪歪头，一言不发。

“怎么就这么倔呢,非得我亲口告诉你才行吗？不仅是外面的基地！还有更外面，更往上的地面！那里也没有人了`！”、

它吸了一口气，对着他大吼道：“人类已经灭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