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一声枪响，黄毛心尖跟着一颤，正下定决心要推门进去看看，两人便安然无恙地走了出来。

虞温手里掂着把枪，枪口冒着不同寻常的白烟，她举着递给戚屿白看，后者想了想，一口吹散。

“……”

说实话，她不乐意了。

黄毛看着这个画面，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诚恳地花了两秒思考自己出现在这里是否合适，还是大着胆子打断了。

“戚神，温姐，你们解决啦？那，能不能给我讲讲，苏禾是什么来头，刚刚的场面如果我没分析的话，可以简单归纳为‘保安捅了保安’对吗？”

【对个头啊对，你小子可真会抓重点！】

【想知道发生什么事+1，明明拿着放大镜看直播，可我好像什么剧情都不知道。】

【害，黄毛要是不说话，我还在沉浸式磕cp呢。】

虞温新得了个玩具，也愿意和黄毛多说两句，不过在此之前——

“你下午翻的书，首页写的是苏禾的名字？”

戚屿白直接取出一本五三，虞温接过翻开看了眼，又传给黄毛。

“这是什么储物道具？你的帆布袋呢？”

他伸出左手，拇指上圈着一颗玉扳指。

直播开着，虞温没追问价值和具体作用，以免泄漏太多自己的信息，只是心中默默盘算着，等出了这场游戏，要第一时间为自己争取商场权限。

否则，太被动了。

黄毛将整本书大致翻了遍，试图依靠自己找出新的线索，可那整页整页犹如蝌蚪的数学字符实在看得他脑仁疼，本就余量不足的脑子更拥挤了。

他哀嚎一声，合上书，边走边捋思路，“二位，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见到的根本不是安静，而是苏禾呢？你们想啊，如果安静遭受校园暴力，作为她最好的朋友苏禾借用她的身份，替她报复那些伤害过她的人，这个逻辑是说得通的吧？不然怎么解释，安静的桌子里是苏禾的书？！”

说到最后一句，黄毛简直眉飞色舞。

虞温挑眉，饱含深意地望了他一眼。

就连戚屿白也侧目，“继续说。”

“说，说什么？”

“线索要连在一起，故事才是完整的。”虞温接话，提示道，“那王正辉的事和高三（4）班又该怎么串联？”

黄毛挠挠头，不解地问，“王正辉是谁？”

虞温：“……”

戚屿白：“……”

他们到底在期待什么？

二人顶着如出一辙的目光，黄毛倏地攥紧手，立志道，“算了，你们还是别告诉我了，这才第一天呢，我再自己想想。”

没下过雨，空气却很潮湿，混杂着泥土的腐味和若有似无的血腥，他们绕着教学楼走，那股铁锈味越发浓重。

三人脚步一顿——

有人死了。

高耸的哥特式教堂底下躺着个人，斜侧着身，黑色的液体以他为中心弥散开。

“寸头？”黄毛大着胆子上去查看，飞速看了一眼又蹬蹬蹬往回跑，嘟囔道，“他不是下午就消失吗？怎么现在才死？尸体还出现在这儿。”

戚屿白蹲在寸头身侧，检查他的伤口，从高处摔下来，还是脸着地的姿势，他早已面目全非了。

“不是刚死。”

没有明显的致死伤口，可他身上大半部分的骨骼扭曲错位，像是被全部打散又重新组合，肋骨顶着脊背，四肢骨却嵌在躯干。

恍惚间似有一声钟响，虞温顿时抬起头，视线穿破重重夜色，与顶楼的一双眼对上。

对视的那一刻，安静慌张地拍拍胸口，转念一想，他们又看不到她，随即放心地扒拉着天台扶手朝下望，对着虞温做了个鬼脸。

哼，吓不死你们。

“看够没有。”

冷风灌在她身后，安静僵住了，下意识往楼下看了眼，不知何时没了虞温的身影。

“转过来。”

她双手在身前比叉，犹豫着挪动身体。

安静舔了舔干涩的唇，做鬼以后第一次体会到害怕的情绪，“你怎么上来的？”

虞温：“你猜。”

这顶上的设计很奇怪，哥特式建筑的天台上配的不是西洋钟，而是一口传统青铜古钟，悬挂在距地面约一米的距离。

眼见着虞温朝古钟越走越近，安静猛地从地面弹起来，化作一团鬼气发了疯似的朝她袭去。

她身形一晃，凭空消失在原地。

安静一点点褪作人形，呆愣着望向四周，耳边忽有铃铛声响，她骤然抬头，心中的恐惧一点点放大——

红线螺旋状自她上方落下，捆粽子似的将她牢牢束紧，红线的另一端捏在虞温手里，她临空浮着，居高临下。

安静：“……”

到底，谁才是鬼啊。

好在那红线只是束缚了她的行动，并非对她的鬼体造成伤害，她象征性挣扎了下，没挣脱，也就任由虞温去了。

成王败寇，她这一天脸都要丢尽了，整个鬼蔫蔫的，“你想问什么？”

“只是觉得，很不可思议。”虞温落到实处，扬了扬手中的红线，安静也被迫跟着抖了抖。

“苏禾是什么时候死的？”

苏禾，这个名字让安静遍体生寒。

她的眼球迅速充血，“你怎么知道的。”

“讲台上有本旧的宿舍安排表，她原本跟你一起住。”虞温阖眼，嗓音揉在风里，拂过她耳畔，“寸头也是发现了这个才死的吧。”

安静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地，眼里流出两行血泪，“中午十二点，日头最烈的时候死了。”

所以，连做鬼的机会也没有。

“至于那寸头，”安静恨恨咬牙，下颌处的骨骼咔哒作响，“我给了他机会，可他见死不救，死有余辜！”

“你拉他进了幻境？”

“是。”

也不知该说寸头警惕心重还是没有脑子，幻境中的苏禾一出现向他求救，他便提剑砍了好几刀，安静作为幻境操纵者，自然不会允许他活着。

虞温心中有了猜测，没有刻意点破，反倒解了她身上束缚，神色淡淡道，“你不用再拖延时间了，他们俩已如你所愿进了幻境。”

心思被道破，安静脸上划过一丝尴尬，“你们是朋友，我还以为你会出手救他们。”

楼底下，寸头的尸体旁，黄毛和戚屿白已失去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