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没有！我怎么可能杀她！”安静倏地怒吼，像被刺了神经，面容扭曲，“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可能杀她？”

【妈耶，我已经第二次被安静吓到了，总是突然出现。】

【温姐再一次申明搞笑的本质是重复，当然，套话的本质也是重复。】

【好羡慕黄毛，我也想躲在戚神和温姐后面。】

【所以安静那朋友真的死了？瞧这反应，说不定是因她而死。】

【我看是。】

【那她怎么没变成鬼？你们还记不记得高三（4）班那一屋子鬼，怪瘆人的。】

安静的情绪过于激动，话里也没有掩饰的意味，两人瞬间推断出有利的信息。

“走吧，回去午休。”虞温提醒黄毛，“晚上可不一定能睡。”

……

午休，当然是休不成的。

回到教室，二十八人整整齐齐趴在桌子上，安静不在，当然，在了也没她位置。

眼镜三人早已坐在那，瞧着失魂落魄的。

虞温没管，黄毛多看了两眼，颇为好奇，凑在戚屿白身边低语，“戚神，他们三个也不知道看到了啥，额头还冒着虚汗。啧啧啧，真是吓得不轻。”

他幸灾乐祸地分享，戚屿白也提不起兴趣，“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黄毛也不介意，环视一圈，“诶”了一声，“寸头不在班里。”

椅子有靠背，虞温倚着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皱了皱鼻子。

这教室里，一股鬼臭味。

戚屿白注意到，伸手拉开窗，冷风灌进来，总算好受了些。

虞温没了睡意，操纵着手环和他闲聊，“寸头不见了，他警惕性不低，又多少看清了眼镜的心思，他们四人合作概率不大。你觉得他还活着吗？”

“不确定。但他一定发现了什么，否则这个点就该待在班里。”

她“嗯”了一声表示赞同，“那你猜下一次钟响是什么时候？”

“下午六点，或者零点。”

戚屿白回的快，虞温只当他发现了什么新线索，兴致颇高，“你怎么知道？”

“猜的。”

虞温：“……”

她好像问了又好像没问。

她一脸莫名，戚屿白正想说什么挽回两句，班里趴着的二十八位同学一致抬起头，动静还不小。

睡梦中的黄毛直接弹起来，喘着气平复，动静更不小。

门口出现一道人影，短发像枯草凌乱散着，盖住大半面容，校服外套皱巴巴搭在身上，蓝白色之间掺杂不少水笔的涂鸦，黑的红的混在一起，胸口处红色的蝴蝶结被划烂，瞧着极为狼狈。

她吃力地搬着桌子往里挪，每走一步，书桌里便掉出东西来，死老鼠、撕碎的课本、脏袜子……

她逐步走近，桌面的痕迹也完全显露。

“婊｜子”，“贱人”，“阴沟的老鼠”，“你怎么不去死”……丑陋的字迹布满每个角落，原木色的桌面一片黄、一片红，满是斑驳的污垢。

这个年纪的恶意直白又低俗，可最是刺痛。

虞温忍不住蹙眉，直到看清她凌乱短发下的脸，神情有一瞬的复杂。

果然是，班长——安静。

她沉默地将桌子移到角落，紧贴墙壁。

整个过程，班上的同学全都盯着她，他们不再是面无表情，而是挂着清一色的笑容，不屑又嫉妒，凶狠又残忍。

谁能想到，上一秒还光鲜亮丽对着他们发号施令的安静，这一刻，凄惨如丧家之犬。

黄毛捂着嘴作震惊状，“她她她怎么了？总不可能是特意给自己搬了个位置来吧？”

虞温：“……”

戚屿白：“……”

安静刚将书桌摆正，二十八人突然一哄而上——

他们扯她的头发将她摔在地上，踹她的书桌，从桌洞中掏出课本撕烂，他们拿着画笔肆意涂鸦，在她书上、衣服上、头发上，他们终于开口，将污言秽语与满身的恶意统统砸向她。

安静流了血，血迹从脸颊滑落滴在校服上，而她那双极黑极亮的眼睛，死死的、一瞬不瞬扫过六人。

这一刻，她当真像极了厉鬼，含冤饮恨，苦苦挣扎。

混乱持续了几分钟，安静便盯了他们几分钟。

她眼中没有求救，只是悲戚。

到最后，众人一言不发回到座位上，她摇摇晃晃站起身，一步步走到虞温跟前，缓缓的，扯出一个笑容。

【好……吓人，第三次被吓到了，这个副本到底是个什么玩意，第一天就这么刺激？】

【果然是校园霸凌吧，我也经历过，一直不敢看这类的直播，虽然过去这么多年了，但还是会经常梦到。是真的很痛……】

【抱抱楼上的，都过去了。】

【好可怜，我突然开始同情她了。所以她是被霸凌致死才会成为厉鬼的？】

【副本的通关条件是消灭boss啊，如果安静就是boss，那她生前不得安宁，死后又要再死一次？】

【安静你冷静，别对着我温姐笑啊，我害怕。】

【别怕别怕，这应该只是一个幻境，用来给玩家推动剧情的，你看她现在还笑的出来就知道了。】

安静一直在笑，对着他们或挑衅，或恐吓，只是这一次，总让人感觉不一样。

这笑，空无一物。

对视两息，虞温突然伸手扯了校服外套递给她，“换上。”

“……”

安静的笑僵住了。

她被虞温怼惯了，本以为她会照常刺她两句，或者像那些人一样落井下石，可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走向。

她晕乎乎接过，崭新的蓝白校服像极了天空的颜色，透着一股淡淡的雪后松木香，清冽、干净。

安静抬起头，表情难得呆楞，下意识想扯出一个笑，虞温却先一步制止，“别笑了，丑。”

“？”

虞温站起身，窗外本阴沉的天不知何时泄漏出一束光线，浅浅的暖黄色，藏在她发尾。

“如果不想笑，就别笑了。”

……

安静凭空消失了。

就在虞温那句话落下后，落荒而逃。

她这操作，不可谓不骚。

许琼岚没来由失望，心道可惜，那只鬼没生吞了她。

主角走了，虞温一时陷入沉思，理着为数不多的线索，戚屿白则站起身，走到教室后方凌乱的书桌处，随意抽了本还算完好的课本，翻开第一页。

上面赫然写着——

高三（4）班，苏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