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燕京红星轧钢厂医务科诊室，朱三九起身伸个懒腰把白大褂脱下放在衣挂上。习惯性的摸了一下裤兜里的手机。

嗐！想什么呢

来到这特殊年代已经呆有两月了，可潜意识里面的习惯还没有纠正过来，过往种种如烟飘散，既来之，则安之。幸运的是开局这个原始身份似乎还不错，共联大学医学生毕业，然后被分配到红星轧钢厂工作。

听着周围传来若有若无的机器轰鸣声和工人喇叭喊呼声，嘴角挂起一丝无奈和笑意。

红星轧钢厂，两年前就已经公私合营国有化，这个特殊时期钢铁厂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对外是国家建设发展产业中最重要且不可缺失的一环，对内解决了数千人上岗数万人生活的问题。

这个计划经济的年代里，国营单位地位可不低，那是代表铁饭碗。钢铁厂门口可以看见大大的繁体红字印着“工农子弟一家亲”。

朱三九是年后才进入的轧钢厂，到岗入职之后基本的住宿就不用再去操心，就四个字“公家办了”，单位给你包办，特别是对于知识技术份子。

吃！中午在钢厂里吃食堂暂不说，住！自己是被单位分配到燕京西城区东直大街上的一座职工四合院，后来才知道，这地可不是一般的地儿，是的没错！就是情满四合院的那个四合院。

刚进入四合院时朱三九内心还是慌的一批，对于情满四合院的剧情细节自己知道的并不多，曾闲暇之余倒是听到别人多次聊起过这部剧，只知道大概人物和剧情。

怎么说呢，综合下来对于四合院里面的人大概认知就是，大家都在展现精致利己的主义精神。

不过就朱三九自己看来精致利己主义并不是一个贬义词，人性的弱点嘛无可厚非，世界上又有多少圣人呢，那只能当作大众前进路上的明灯，稀之又少。

这个特殊的年代，刚刚经历了自然摘害和站争，到处充斥着敏感和不安，人们真实的生活水平只能让人侧目，僧多粥少，口多粮少！

大家都只是想好好的活着，你告诉我它有什么错！有什么错！

朱三九思绪拉回到现实，轻笑着摇摇头，干嘛呢，先把自己顾好再说吧，记忆中再过几年就要开始某些特殊时间段了，自己怎么才能好好的过下去才是最值得思考的事。

东方红太阳升……东边出来个……！独特年代感的喇叭声响起，代表轧钢厂又过去一天，下班时间到。

突然背后有声音传来，三九，这个月科里的就诊数目记录了没有？

轧钢厂医务科主要负责的就是厂里面的职工及其家属的病诊。朱三九因为刚入职两月，还没有机会展现自己临床诊断治疗技术，现在只是负责给来诊人员登记和药品取用等常规服务。

刚来时用这个王副主任的话就是，新人刚进医门还年轻，等着吧，多学习学习经验在上手。朱三九自己的理解无非就是四个字“论资排辈”，这种独一无二的文化潜规则无论哪个年代都少不了，自己又能如何呢。

这月的全部登记在册，已经放到办工桌上等您签字盖章王主任。王副主任面带笑意，心想这个小朱从开始进到医务科自己就觉得人不错，做事儿麻溜机灵，连叫人都是这么亲切，不像其它厂里面那些工人大老粗，叫人总要带个副字。

唉！话说再过两年等那个姓周的退下去之后自己就能把这个副字转正了。

嗯嗯，干得不错小朱！再学习一段时间就可以让你执笔了，这个年代给病人看病写的单子全部都是手写，所以一般习惯把医生大夫叫执笔。

多谢王主任栽培，有您和周主任带头，咱们医务科的贡献和信誉只会越来越好。

都是为人民服务嘛！王主任说完笑着拍了拍朱三九肩膀双手背后走出医务科大门。自己也要下班了，回去晚饭吃点啥呢。这年头买任何东西都需要票，粮票、肉票、面票、以及你要买啥工业产品比如自行车、手表、缝纫机之类的工业票等等，就算你有钱那也没用，全国人民都一样的消费模式。

但是话也说回来，鸡有鸡道鸭有鸭道，因为这种限制性消费模式和某些特殊需要，鸽子市和黑市自然就孕育而生，钱货交易快捷便利，违法吗？这年头当然违法，但是基层管理者再铁又能碾几根钉，甚至有时部分基管人员都参与其中促享其成。

摸了摸自己口袋中七张大十元巨额和一把票，前两个月的工资就剩下这么点。现在自己只是普通医生的工资标准，每月四十五元工资收入，可别小看这四十五，在这个十块就能彩礼，一块多一斤肉的时代已经属于金字塔顶端的高收入人群了。普通人家也只有过年才能沾上一点荤腥，平时也就只能啃啃窝窝头和干咸菜。

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诊室，回家……

整个四合院子三进三出，亭广院深，住着几十户人家，大多数一户人家里都有一口子在轧钢厂上班，家庭成分好的甚至还是双职工，不过这也是极少数。这时代如果谁家父母是双职工，那基本上吃喝住不愁，娶媳妇不愁，名声还好听。

三大爷在干嘛呢，这是要准备去钓鱼啊。

哎呦，三九这是下班了！三大爷名叫阎埠贵，是一个小学老师，为人精于计算，他的口头禅，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才会穷。

看到朱三九手里提着的半边鸭肉，阎埠贵扶了一下眼镜，眼睛闪过一下，三九啊！今晚上我估摸着得钩上来两条，到时候别自己动手，你三大妈弄，来我家凑着吃点，顺便喝两杯。

不用想就知道这个三大爷打的什么注意，无非就是想让自己去他家吃晚饭，自己肯定不能空着手去呗！那就得带上这半只鸭子了。

其实倒不认为他这是什么坏心思，家里几口子就靠他一个小学教师每个月的工资三四十块钱养活着，如果不精打细算那一家人如何能活下去，人家至少没去偷也没去抢。

为了生存嘛，不寒碜

下次吧三大爷，您多钓点儿白条鱼，走嘞！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现在自己的身体二十岁正是需要补充营养伙食量最大的时候，举举手看了眼手中这半只鸭子只能自己牙祭喽。

朱三九住的房间在后院，和三大爷一个院，一共两间房，由轧钢厂暂时分配给自己居住，但是只有使用权，如果想要得到房子所有权也行，那就得通过轧钢厂打证明开条子，然后去街道办办理过继手续，当然！价格肯定会便宜得多，毕竟一切都来自人民嘛，不过经过算下来那也得花费自己一年的工资了。

再想想几十年后的房价，能住着就不亏，其它的暂时抛之脑后……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估摸着八点已过，朱三九厨房煤火上还炖着鸭肉萝卜。

咚……咚……咚！几声铁盆被敲响的声音传来，开院大会了，这也是这个时代的标志，但凡四合院中谁家出了点事儿让三位总管大爷知道，那就得开院会解决。

三九，出来开会了！

听到阎埠贵三大爷的声音在门口喊，知道了，马上过去。这个时间点开会是什么事情？脑海中默默过了一遍自己知道的情节和猜测。

四个月前还在过年之前的时候，中院贾家的贾东旭因为酒后上班操作机器失误，导致身体收到重伤，经过抢救无效人没了。

难倒今晚开院会是要说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