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每个原神玩家都知道这么一句话：

你给我的安全感，不及他的万分之一。

现在这句话所指向的男人，就真真实实地站在了顾约面前。

他只是站在那，修长的身形就散发着独一份的气质。

好像第一眼看去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碌碌凡人，再一看又仿佛是背负着无尽秘辛的长者、而第三次注视时形象又变成了人世茶馆的俗间常客。

看上去二十七八岁的成熟面容、龙之纹路栩栩如生的深色长衫与仿佛长枪一样挺立着的身子三样相叠加，透出磐岩一样沉稳厚重的气息。

这个男人叫做钟离。

顾约也知道他的另一个名字——摩拉克斯。

说得更通透一点，此刻像是散步路过一般站在他、申鹤和留云借风真君面前的，就是活生生的岩神、契约之神、岩王帝君。

在看清来人是钟离的那一瞬间，顾约第一反应是见到真人的狂喜(帝君我是你的【】啊！！！)，但很快他就因体内存在的系统而生出了强烈的足以将喜悦完全熄灭的恐惧。

因为他没有用很久就想到了一个关乎性命的问题——

如果说留云借风真君没有第一眼看穿他拥有系统的事实，那么这时钟离亲至，以他六千余载的阅历与身为契约与岩之神的位格和权能，顾约觉得自己的头上已经出现了一个大大的“危”。

啊被发现身怀系统之后的我会遭到什么样的处理呢……已经提前预感到要坏掉了呀……原来我还是最惨穿越者吗穿越第二天就被发现了系统然后被抓去做奇怪的事情啊啊啊啊这种事不要啊……

就当顾约在幻想中已脑补出了不下十万字的自己的下场时，钟离却只是淡淡一笑。

“顾小友不必如此见外。可否陪我去仙府前的石凳上坐上片刻？”

钟离的微笑给人以如沐春风之感。但在顾约的视角下，就算是给他一千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说出拒绝的话来。

他可是对那一手“天理尝ju”印象太深了啊……

穿越前我可以重拳出击，穿越后只能唯唯诺诺……

害怕极了的顾约摆出自以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拱起手恭敬地说道：“先生请。”

钟离也没有多摆架子，单手负后慢悠悠地走了过去。顾约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跟着，那是一步都不敢迈大啊。

至于想要跟上去的申鹤，却是被脚底生出的金色符文束缚住了。

“师父。”她看向留云借风真君。

仙鹤摇了摇头。“不必担心。帝……‘钟离先生’自有分寸。”

现在把压力给到与钟离对面而坐的顾约身上。

要是能重来，师姐，我跟你对练的时候一定站在那儿给你打……

钟离随性地看着四周枝繁叶茂的树木，顾约正襟危坐地看着钟离。

有点卞之琳的《断章》那味儿了。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

但顾约的内心绝对是没有一星半点诗意的，他此时的感受就像在一场只有他一个考生参加的开学摸底考试中发现走进来的监考官是只在电视上看见过的教育部长一样。

钟离还在看着树。

直到一片树叶悠悠哉哉地落下来后，他才收回目光，看向顾约。

而那金色的眼眸中并没有什么岩王帝君的威严，而是看望朋友般的温和平静。

二人于湖心大树下、围绕着一张圆石桌而坐，顾约的座位前摆放着一副碗筷，钟离的面前空无一物，而剩下另一个无人坐下的座位前则有着一个酒壶。

钟离自顾自拿起酒壶，把其提到顾约身前，将里面不知存放了多久的酒水倒入顾约面前的碗中。

远处视力极好的留云借风真君看清湖中两人的座位以及钟离的举动后，鹤目下意识的眯了起来。

斟满整整一碗酒后，钟离将酒壶放回原处，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小友且先饮酒。其他的事酒后再谈。”

不是，你把我喊到这来就是喊我来喝酒的？？？而且只叫我喝你自己坐在那看？？？顾约觉得钟离多少有点那什么不讲武德。

但顾约一如既往诚实的身体已经自觉地端起碗喝了下去。

没办法啊，如果是钟离的话……一个天动万象解决不了的应该两个就好了……

这酒……好香啊……

大抵那酒壶中是千年的陈酿，顾约一口下去闷了有足足三分之一碗，不善饮酒的他直接就有些晕头转向。

就在顾约要被酒劲冲晕头脑之时，他腰间的见证之眼中一抹难以描述的色彩闪烁而过，一道念头冲破酒劲的重重封锁直达顾约的意识深处。

“可见证任务已出现：奥藏山中。是否见证？”

顾约懵懂中刚回应了一个“是”，下一刻他眼前的光景就扭曲了起来。而在留云借风真君和申鹤看来，顾约只是在喝了一大口酒后眼神呆呆地看着那还盛着三分之二酒水的碗。只有钟离的眼中出现了情感的波动。

顾约眼前的风景再次稳固时，他发现入目所及还是天朗气清的奥藏山顶，只是他不再置身于湖心的树下，而是山顶边缘的一块山石之上。

而湖心树下的石桌边，三张石凳上都有人落座。

两人白衣，一人蓝衣。

坐在进行见证前顾约所坐之位上的，是一名白衣的清秀女子，而她面前的碗里，也盛着满满的酒水。

而坐在钟离位置上的……正是钟离。

或许要称此时的他为摩拉克斯才是，因为这时的钟离身上所着还是纯白色的长袍。

最后一位坐着的是看上去大概有二十七八岁左右的女性，面容中有着一股不履尘世的气息，眉宇间也有些许傲气，顾约下意识地就觉得，这位女性就是自己在真实世界线中的师父——留云借风真君化为的人形。没有其他的原因，那股气质……不能说完全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尤其是她正喋喋不休地在说着些什么。

股约穿越前并不是剧情党，他的原学水平到知道巴巴托斯是温迪、摩拉克斯是钟离这种程度差不多就到顶了。

所以他还真不知道那个清秀女子是谁。

是那个听说年轻时很漂亮的萍姥姥嘛？不确定，再看看……

三人愉快地交谈着，以那名清秀女子和留云借风真君为主，摩拉克斯只是偶而露出一两个无奈的微笑。

清秀女子的饮酒方式和她的气质截然相反，是那种喜欢拿起碗痛饮一大口的风格。而留云借风真君是举起小杯小口小口地慢饮。至于摩拉克斯，他好像不喜饮酒一般，任由两女怎么谈天说地怎么举杯对饮他也只是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但气氛并没有因为摩拉克斯而僵硬，两女就像是习惯了他的这副样子似的，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地畅谈。在远处看着的顾约都能感受到湖心树下那欢快的氛围。

就在顾约都有些沉浸入这种旁观的感觉中、仿佛冥冥之中他就应该以这种视角看着这和谐的一幕时，时间像是被摁了快进键。

首先是清秀女子的身形如同水墨一般淡去在顾约的视线里，然后是蓝衣的留云借风真君化为本体仙鹤振翅高飞而去。

最后就只剩下摩拉克斯一人还坐在石凳边，而孤身一人的他也开始举起了酒壶，无数次地一人在此饮酒。

待到某个节点到来，钟离放下了酒壶，眼神朝顾约的方向望来。

顾约看到钟离的眼神，猛地从沉浸中醒来。

眼睛一睁一闭，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湖心树下的石桌边，眼前是那碗被他喝入了三分之一的酒。

看着面前换了身装束的钟离，顾约有种感觉，他刚才所看见的沧桑变换，在现实中只不过是一瞬间而已。

我这是……完成了一次见证吗……

系统的提示音肯定了顾约的想法。

【已完成见证任务：奥藏山中。见证凭依——摩拉克斯的命座羁绊已发放。】

？？命座羁绊是什么鬼？？系统你别整些我看不懂的东西啊！！顾约在心里疯狂吐槽。

见到顾约恢复了清明，钟离微微点头，像是对顾约的表现很满意。

“不错。”他说道。

可、可我什么都没做啊……顾约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眼前这位帝君。

钟离接着不紧不慢地说道：“小友是有仙缘之人，拜入留云借风真君门下实乃璞玉遇良匠啊。”

不是，钟离、钟老爷子，你在说些啥啊？？我到底干了什么何德何能被你这么肯定啊喂！顾约已经不淡定起来了，稳如泰山的钟离越是这么肯定他心里就越是慌张。

不会是以同意我拜入师门为缘由然后把我抓起来研究吧……不要啊帝君大人！！

“今日便这样吧。顾小友今后若有空闲，不妨多去璃月往生堂找我一同听戏品茶。”

钟离说完，慢悠悠地站起身，踏着湖中的石块走出水域，背对着留云借风真君挥了挥手当做告别。

留云借风真君好像明白了钟离的意思，缓缓点头。隐约猜到顾约通过了入门考试的申鹤眼中升起不易察觉的喜色。

只有顾约还坐在桌边，看着眼前的酒碗凌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