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我们今天吃火锅吧。”

洛白听到纪星辰又开始说些他不知道的东西也不再问了，反正也不知道是什么，看到就知道了。

纪星辰笑着问：“师尊，我喊五师伯他们过来一起吃吧，火锅人多吃着才热闹呢！”

洛白点头。

听到吃火锅听风听雨跑的飞快，纪星辰就在院子里指挥着他们两个一起洗菜熬牛油和高汤。

洛白与负华坐在庭下喝茶。

负华微笑着说：“知知，我们两个老的喝茶，他们三个小的忙活，别有一番意境啊。”

洛白转头看择菜的三个人，听风皮肤黝黑最为健壮，听雨最矮白兮兮的，纪星辰最出挑是最高的，肩宽腰细腿长看起来很是匀称，只不过年龄小还沾些清瘦。

年龄小。

为何总是觉得他没有那么小呢。

“知知？”

“嗯?”洛白收回思绪，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啊，你觉得我们像不像在享受天伦之乐呢？”负华带着笑意望向洛白。

洛白觉得他的目光有些灼烧，他有些不自在，于是转开话题问：“师兄带纪星辰这些年，辛苦了。”

“不辛苦，星辰挺懂事的。”

“嗯，谢师兄。”

负华眯着眼睛笑道：“你我说什么谢。”

“师尊！救我~”

洛白看到纪星辰攀到听风背上，一手咯吱他一手屈去掏他的下面，嘴里喊道：“还敢不敢叫我名字，叫师兄！”

听风惨叫着喊着：“师尊救我啊~”

听雨一边笑一边说：“你活该。”

洛白看着纪星辰笑得很开心，自己仿佛永远没有这么开心的时候。

洛白想，我最开心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呢，想不起来了，总觉得自己由不得自己这么开心，总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

饭桌上，纪星辰很懂事的没有说话，由负华一样样的给洛白介绍吃的。

洛白听得稀奇，锅还能做成两半，一个清汤锅一个红油锅。

洛白问：“师兄以前吃过？”

“都是星辰弄过几次吃过，味道还不错。”负华慢悠悠的回答。

“吃火锅不叫我们！”

四个身影一闪出现在桌子旁，指挥着听风听雨去拿筷子。

赵景熤、秋桐，尽其板板正正的坐着，就连他那没见过几面的魔修二师兄归思明都来了。

赵景熤笑呵呵的说：“溪知，我们来蹭饭不介意吧。”

“小师弟肯定不介意的！”秋桐夹起一筷子羊肉，“好吃。”

“这还得多亏了我炼的锅好！”尽其得意的说。

洛白有些头大，原本他们四个没来之前他就院子就已经迎来了百年内最热闹的时候了，现在更热闹了。

一个火锅竟然把他们师兄弟几个聚集起来了。

归思明对洛白说：“你这个徒弟不错，第一次见我都不怕我的，还说人与人都是平等的，挺有意思的。”

纪星辰此时正在跟尽其不知道在说什么，尽其听得非常认真。

负华夹了一筷子肉放到洛白碗里，说：“知知，多吃点，你太瘦了。”

“嗯。”

洛白刚夹起肉纪星辰就凑了过来，轻轻的说：“师尊，你让我想起了一句话。”

洛白将肉放进嘴里等着纪星辰的话。

“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洛白心脏咚的一声响，放慢了跳动。

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洛白看着桌子上笑着闹着的师兄师姐，还有师侄，而他却像个外人一样，融不进去。

纪星辰你到底是谁，知道些什么？还是说你这些话都是无意的。

洛白话还没有问出来，纪星辰又凑过来说：“我也是一样。”

看着笑嘻嘻的少年，洛白轻声问：“你不高兴？”

“也高兴的，但是我还想念我的家人和朋友。”

“那我带你回去。”

“找不到的。”

洛白看着还在笑着的纪星辰，心里莫名的觉得难过，也替他难过。

负华拍拍洛白的手，笑着问：“在聊什么呢？”

洛白摇摇头。

负华拉起洛白的袖子，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师兄们，师姐 ，我先带知知出去走走，你们慢慢吃。”

也没忘了嘱咐纪星辰：“照顾好你师伯们，他们酒量都不行哦，看好你师弟们。”

“好！你加油哦！”纪星辰大声应道。

一屋子吵闹声慢慢消失在身后，小时候一起吃饭的时候人多总会很吵闹，洛白喜静。负华就牵着他的小手带他出去走走，现在这么大年纪了还被扯着袖子，洛白有些不自在。

“刚才太吵了吧。”负华问。

“还好。”

“你啊，话还是那么少，也还是那么迁就。”负华笑着起来，“小时候你嫌烦，又不说话，眉头皱得老高。”

负华伸手将洛白眉心展开，说：“喏，就像你现在一样。”

洛白轻轻倾了一下身子，说：“真的觉得还好。”

负华没理会继续往前走，手也不松开洛白的袖子，其实他更想牵洛白的手，但是他怕，怕一下被拍开。

“这么快你就长大了，以前你总是跟在我后面，后来你长大些，我总是跟在你后面，怕你受伤。”

“师兄。”

“你现在长大了，也越来越厉害了，比我都厉害很多了，但我还是想保护你。”

洛白心里诧异，原来他的成长对负华来说是一种打击，原本需要他保护的弟弟现在成长的比他还要厉害。

洛白拉住负华，郑重的说：“师兄，我也会保护你的。”

洛白看到负华眼中先是诧异，还有一闪而过的失望，最后全部融成一片笑意。

“嗯，知知一定保护好师兄。”

天色越来越暗，两个人慢慢走在后山上，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洛白忍不住问：“师兄，你想带我去哪里？”

“去摘星崖。”

“天色已暗，我们飞上去吧。”

“不行。”

负华整个人隐在阴影里，看不清脸色。

负华温声说：“我们第一次上去的时候就是走上去的，那时候你吵着要看星星，师兄们不想理你，我就背着走着去摘星崖，那时候天也是这么黑。”

“后来我们不是常去吗？”

负华说：“是啊，那是以前了，我们有多久没有来摘星崖了？”

洛白想了想久到他都已经记不住时间了。

“七十七年五个月零十天了。”

洛白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的师兄都记得。

负华继续说：“以前你还没入天阶时就常常出门挑战，那时我担心你受伤偷偷跟着你，后来你入天阶更少时间见到你，你去挑战一次，我就走着去摘星崖待着。”

洛白再也说不出话来了，他的师兄一直都是对他那么好。

摘星崖上，星星点点布满天空。

两人席地而坐望着天空，一身白衣一身青衣坐在星空下。

洛白问：“我看纪星辰跟你的衣服差不多。”

“你徒弟除了吃其他方面太懒了，给他做衣服，只量了尺寸便跑了，说跟五师伯的一样就行。”

“没大没小。”

“星辰不错，他想法很多，也很特别。”

“是还不错。”

负华装作不高兴的样子说：“难得见你夸一个人，夸很多遍的，那你怎么不夸夸你师兄我啊？”

“负华，你很好。”

负华笑意更深了，说：“有八十八年十个月零十天没听你叫过我的名字了。”

“你这太记仇了吧。”洛白有些无语，之前还感动呢，现在烟消云散，真是记仇。

再说下去他都能记得几年几月几日什么时辰打得他了。

“还有你打过我，是”

洛白打断负华的话，说：“师兄。”

“好了不逗你了。”

负华往后一仰躺了下来，轻声说：“知知。”

“嗯？”

“你，是懂我的吧？”

洛白有些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还是应了一声。

负华好像知道他并没有猜对一样，笑着说：“你从来没想过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吗？你没有觉得我对你，跟其他师兄对你不一样吗？”

洛白脑子嗡的一声，再迟钝也能稍微明白一点意思了。

负华嘲讽的说：“本以为就这么看着你就好，但是，人总是贪婪的，于是我想要更多。但是我又很害怕，怕什么都失去了，最后连看着的资格都没有了。”

洛白脑子嗡嗡作响，他以为负华对他只是一个像是会失去弟弟的哥哥，显然不是啊。

洛白心里有个一声音在尖叫：‘他想做我道侣！’

负华久久未听到声音，他害怕的坐起来，面对面的看着洛白，他凑近洛白，洛白下意识的往后。

负华绝望的说：“知知，你厌恶我了？”

洛白摇摇头。

“你已经是天阶后期大圆满只要突破就要飞升了，我怕你飞升后再也见不到你，我资质不如你，到了天阶初期又怕赶不上你，所以更难突破。”负华满眼失落，“我没法跟着你一起成仙，但你若成仙，我定会赶上你的，我不放心你自己一个人。”

洛白明白了负华对自己的好有多么小心翼翼且艰难，但他实在不知道什么叫喜欢，但又不想伤害负华。如果说他必须要跟一个人结成道侣的话，那么那个人是负华也不是不行，只是凑活而已，他得想明白，想清楚才是对负华负责。

洛白哑声道：“师兄，你知道的，我不懂。”

“我知道。”

“给我一些时间，我需要去了解一下，才能判断我自己的想法。”

负华眼睛有些红，仍然笑着说：“好。”

对于负华来说没有直接拒绝的结果是最好的，就算最后不行他还能退回到看着他就好的状态。

洛白说：“师兄，我想明白我会告诉你的。”

负华笑着，洛白有些难过的继续问他：“如果我想明白了，我不喜欢你怎么办？”

“你愿意为我去想，我已经很高兴了，无论结果如果，不要因为这件事远离我好吗？”

洛白点头。

负华明白真正的喜欢，当对方宣之于口的时候自己内心就已经颤抖着要回应了，他愿意为自己去想这个问题，多少还有点点机会，已经足够了。

“师兄，谢谢你，这么多年纵着我容忍我。”

负华笑着抬手拍拍洛白的脑袋，心想：不对你好怎么办，我又不舍得你难过。

负华知道点到为止不再说些肉麻的话，洛白不懂情爱说太多可能会适得其反，只希望在他能想明白的日子里不要出现合他心意的男女吧。

两人回到院子的时候，纪星辰已经把卫生打扫好了，整拖着醉醺醺的听风听雨往外走，

看到负华和洛白忙打招呼：“师尊师伯，回来了啊。”

负华说：“把听风听雨给我吧。”

纪星辰忙摆手“不不不，不劳师伯大驾，嘿嘿，不能耽误二位好事啊。”

负华有点尴尬的眨眨眼睛。

纪星辰仿佛明白了一样， 忙说：“我我我，这就走，良辰美景，两位好好享受。”

洛白抬手就要打纪星辰，负华忙拉住说：“师弟消消气，不至于动手，星辰喝多了。”

纪星辰终于是看明白了，同情地小声对负华说：“师伯，您不会挨打了吧？没成啊？”

酒精的麻痹下胆子也更大了，对着洛白说：“师尊，同性才是真爱，你不能瞧不起gay啊。”

负华在旁边解释，“给是小家伙对男性感情的称呼。”

洛白恍然，他也没歧视啊，而且还好好对待了，准备回去认真想了的。

不对，这家伙是怎么知道的，洛白眯着眼睛看看负华再看看纪星辰，负华憋了这么些年的话怎么突然就想对他说明白了呢，肯定是这小崽子的主意。

负华也觉得再说下去还不知道纪星辰还会说些什么，跟洛白打了声招呼托起听风听雨抬脚就走。

走之前还忐忑的问了句：“星辰喝多了，不然我带他回去？”

洛白一句“不用”回绝了。

人走后，他揪着纪星辰这个罪魁祸首进院里，问他：“你喜欢男的？”

纪星辰梗着脖子说：“我不是gay，我可是直男！直男！”

这次没人翻译，洛白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喜欢女的。但是为什么说同性才是真爱的时候说的那么义愤填膺，好像他被世俗看扁了一样。

不对，这个徒弟胳膊肘好像往外拐，得正过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