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漆黑一片，傅明尔谨慎地顺着门缝儿将其推开，苏离背对着他坐在轮椅上，强大的压迫感如洪水般泛滥，她幽幽开口:“怎么样？”

傅明尔微微低头，舔弄着干燥的嘴唇:“他们不允许携带武器进入，如果肉搏，我们没人能杀了大师，而且……”

“而且小酒和他在一起，很亲密”

苏离勃然大怒，双手操纵着轮椅转了过来:“你确定？”

“百分之百确定，我不会认错的”

“那就糟了”

苏离不断摆弄着食指上的戒指，这是她担忧的体现。

“你先出去吧”

苏离滑动着轮椅走进书房，琳琅满目的书籍里藏着块玉石，旋转三圈就会有一道密室出现。

里面藏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大概四五十岁左右，眼神如刀剑袭来，嘴角带着几分嘲讽。

他瘫坐在地上，四肢被铁链捆绑着，这是苏离费了好大力气打造的四驱环，每一块贴近皮肤的地方都用银针刺入，遍地血迹将男人折磨得痛不欲生。

“赵宇啊赵宇，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真是天大的笑话”

赵宇笑了笑，铁链跟着颤动，碰撞时发出些声响:“你也不过如此啊，这辈子还站得起来吗？”

他逐渐意识到，这个女人比他还要疯。二十年前他们刚在一起不久的时候，苏离就提出了分手，因为他们个人身处的阵营永远无法和解，即便他们退出后也无法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后来赵宇囚禁了她，还废了她的双腿。苏离一度陷入崩溃，最后在一次次**下丧失人性，变得偏执可怕。

现在赵宇落在她手里，她自然要“好生招待”

“你的眼睛还是那么漂亮，送给我吧”

苏离取了他的右眼，变态般地放在手心戳弄着，哈哈大笑起来:“好好玩啊”

赵宇顿感脊背发凉，血水顺着脸颊一点点滴在地板上，浸入地下。

“听说你后来娶了个妻子，不过你可真无趣，还没等我动手就让你徒弟杀了她？”苏离撇了撇嘴，似乎很惋惜:“还好我没嫁给你”

接着又半开玩笑地说:“当年的你教出个好徒弟，我的也不差。你说这两个孽徒要是重蹈我们的覆辙，走了我们的老路会怎么样啊？”

赵宇终于被激怒了:“你说什么？”

“我的得意爱徒现在就在你们雾阁，听说跟那个叫周谢的年轻人很亲密啊？”

“不……不可能”赵宇开始剧烈地挣扎，愤怒道:“你放我出去，我要回去……回去让他亲手杀了那个女人！”

苏离很满意他的反应:“绝不！我就要让你亲眼看着他们相爱，然后毁了整个雾阁，毁了周谢”

疯了，她真的疯了。

赵宇冷静下来:“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什么好处，不过我觉得这很有趣，不是吗？”

“赵宇，敢跟我打个赌吗？如果周谢愿意用小酒来跟我交换人质，我就放了你。如果他不愿意，你就把把命留下”

赵宇咬着牙，吐出一小口血渍:“好，一言为定”

周谢陷入了两难的困境，真的要用楚虞去交换吗？如果她回去了，深林不会放过她的；可他们也一样不会放过师父……

傅明尔甩给他一叠照片，那是一只带着血的眼睛，他一眼就认出那是赵宇的。

“给我点时间，我需要考虑”

“三天后我会带着另一只眼睛来找你”傅明尔掸去裤子上不小心蹭到的灰尘:“记得多准备些好酒好菜招待我啊！”

“我认为你能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

“祝你好运！”

照片里那只眼睛似乎在跟他说话，周谢颤抖地将它揉皱，纸团无力地滚到茶几下面。

周谢叫住他:“不用三天了，我现在就给你答案”

傅明尔有些意外，回头饶有趣味地看着他。

“我答应你们的要求”一滴眼泪忽然砸进他的掌心:“但有一个前提，别伤害她”

“对于一个叛徒，如何处置是我们的事，不劳大师操心”

周谢的心脏狠狠抽动着，在某一刻钻心的疼:“明天，我把她送过去，亲自”

他已经语无伦次了，每一个举动都是在欺骗自己。

傅明尔无奈道:“周谢，其实我并不希望你这么做，仅仅是站在她的立场”

周谢开始给自己灌输这种思想，他告诉自己楚虞并不重要，她不属于这里，她早晚要回去。

可是眼泪不会欺骗他，傅明尔走后，他开始不受控制地崩溃大哭，甚至呼吸困难。

过了很久他想见见楚虞，周谢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像是刚哭过的样子，只是眼泪越擦越多。

推开门，楚虞用毛巾蒙着眼睛，小鱼儿一会儿从背后打她一下，一会儿又说“来抓我啊！”

他慢慢走近，楚虞先碰到他的胳膊，然后兴奋地抓住他:“抓到你了吧？”

她刚要扯下毛巾就被拉进一个强有力的怀抱，周谢紧紧抱着她，不许她躲。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周谢将脑袋埋进她的肩膀，颓废地感受着她最后的温暖。

“周谢，你怎么了？”

“没事，就想抱抱你”

不知是谁先动了情地吻向对方，他们如同饮了葡萄酒，嘴唇相拥时，两个孤独的灵魂被浸在醉意里，微醺的感觉刚刚好，气氛也温存起来。

周谢动情地吻着她，他亲吻对方温柔的眸；触碰她脸颊的红晕。

那是独属于周谢的诀别之吻。

他一遍一遍零碎地叫着她名字，然后在她心间徘徊。

树叶晃动，因为风吹了一夏。

后来风说:“我不是为你而走过了整个夏天，我是为了她的裙摆能够随我扬起”

“我也甘愿为她提起裙角，不求回报，因为她的双手要为爱人敞开”

后来树叶落了一地，她喜欢这个味道，树叶告诉秋天——爱屋及乌。

楚虞被迷倒了，周谢亲自下的药。

平微按住他的肩膀:“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她承认，她不喜欢楚虞，但也不希望周谢以爱之名把她推进火坑里。

“如果可以，我甚至愿意替她去”周谢轻抚着她眉心:“可惜没有如果”

他抱着楚虞走向交界地带，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刀刃上，更踩在他心上。

怀里的女孩儿睡得安详，他走得格外慢。

楚虞，下一次见面就把我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