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王不满婚事的声音愈演愈烈，侯府下人都开始议论纷纷，自然而然传到了宣平侯耳中，当日正饮茶的任侯，听闻毅王不喜自己的女儿，直接摔了手中珍藏已久的茶具，责令全府上下禁谈此事。

同日早朝，朝中多位大臣上书弹劾毅王不敬先帝，不遵先帝遗诏，导致民间流言蜚语，有损皇室体面，应当重罚。圣上重怒，当即下旨至毅王府，命毅王三日内前往侯府下聘，以示王府对婚事的诚意，正式订下这门亲事，以平流言。

圣旨一下，王府内诚惶诚恐，太夫人谭沂顿觉其中端倪，连忙叫扶嬷嬷找来毅王司其晟。

屋内安神的檀香自德王逝后便不曾间断，司其晟进屋便看见母亲闭眼眉头紧锁，手扶着额头。

“母亲头疾又犯了！嬷嬷去请太医。”父亲逝后，母亲忧思过度便有了这毛病，寻访了众多名医不得好转，这半年才稍好些，竟又严重了。

“无碍，老毛病了。这次圣上发怒，怕是朝堂上有心人撺掇，这一年多的谨小慎微也是躲不过。晟儿，你羽翼未丰，可出不得差错，不然这王府可就没了。”

一想到这两年的变故，恍若如梦一场。子女年幼便要担上这王府重担，她妄想分忧却身体抱恙，如今还有恶人处处打压，杀夫之仇也未得可报，忍气吞声也躲不过有心之人的迫害，她可真是恨极了。

“母亲，这未必是坏事，切莫烦忧，万事有孩儿。”

此事对于司其晟而言，福祸相依，只是如何平了圣上这怒火，还需下些苦功夫。毕竟这婚事当今圣上也未必想成，但不成他亦免不了抗命之罪。

“晟儿，无论如何保护好自己和妹妹。”自己这世上唯一比命还重要的就是这一双儿女，若非生在这王室，他们此生该是性命无虞的，又何须日日提心吊胆。

“母亲放心，这王府我扛的下。”

司其晟语气坚毅，这本就是他立誓要守护的，不光王府，原本属于父亲的位置，他都会拿回来。

他的脑海中想起顾为第一次传信见他说的话，“其晟，你父王天姿卓绝，先王曾密立诏书封你父王为太子，可惜天妒英才，若非德王早逝，登上这位置的不会是二皇子。”

“先帝得知德王遇难，命我携密函出宫，嘱托我定要授你学识，教你治国之道，他日成才，你将扛起前所未有的责任和重担，愿你不负先帝所托。”

的确先王对父王和他有着不同寻常的疼爱，原本皇子十来岁便可封王，父亲却在自己和妹妹出生都未有封号，也未在宫外赐下府邸。

这与礼制极为不符，听闻当年群臣劝谏，先帝一人之力便驳了那些反对的意见。

当年朝堂之事他也略有耳闻，先帝意欲传位父王，可惜大臣皆以祖母身世低微，不堪此大任，应立二皇子为太子。

祖母是三国围猎时被先帝救下的民间孤女，一见倾心，力排众议带回宫中成妃，万千盛宠于一身，诞下父王后更是盛极后宫，压过了二皇子的母亲当时的皇后。

可惜身世地位是出身便定下的，未来国君的生母怎能是区区平民，也许先帝想弥补这身世上的缺陷，在为父王和自己挑选王妃时格外考量，皆是朝堂举足轻重的大臣之女。

现在父王去了，对于圣上的威胁只剩下他了，若非如此何须他未入朝堂却有人处处针对，怕是他害怕了。

从母亲议厅出来，院子花团锦簇，阳光透过院儿里榆树的树叶照印在石板路上，空气中阳光和植物的味道交杂，现在大概是全年最舒适的日子。

司其晟正享受着微风，便见妹妹正与丫环琢磨什么。

“小妹，不向母亲问安？母亲头疾可又犯了。”母亲向来最是宠爱她的，不然她何至于如此这般无拘无束。

像母亲说的，若她天天这般没心肝，倒是福分，何必拘着她学诗书礼仪没了快乐。

司楚如原本正打算向丝竹了解之前林智渊说的四舫，霎时担忧母亲起来。

“可是为了近日谣言，无非小事，母亲怎不好好保重身子！哥哥就好生准备采纳事宜，语姐姐定能体谅。”

“哥哥要不要我陪你去林智渊的销舫，给语姐姐挑个可心的礼物，顺便看看有没有对母亲头疾有好处的药物，这两年母亲常常被折磨的夜不能寐。”

“好。”

待哥哥走后，司楚如兴奋的叫来丝竹，老早就想去四大船舫了，上次去了雅舫就觉得甚为有趣，叫丝竹去打探其余三舫，定会好玩儿。

“销舫在哪儿？怎么去啊！”

“小姐，丝竹办事儿你放心，早打探好了。”

“销舫是每晚戌时至亥时开始进行拍卖，大部分参加的都是富贾商户、达官显贵，甚至还有他国贸易的商人。要进入舫内，需交上五百白银作订，才能得到一个船舫铜牌，五千白银得银牌，五千金做金牌。”

“这三种通行牌对应三层位置，铜牌置底，银牌居中，金牌居高。”

“所拍之物，集三国之至宝珍奇，上达皇室密物，下至山川海域之珍稀，总之就是无所不有，宝物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定能大开眼界。”

“还好刚刚叫上哥哥一起，不然这么晚怕不让我出府。”司楚如觉得自己可太聪明了。

“小姐和公子果真运气绝佳，今夜这销舫的活动更是一绝，今年属这次最为盛大。据说今夜销舫所拍卖的东西，是一年来最好的一次，有个八宝琉璃琗，风头大到天上去了，从前几日就有人在讨论，这几日更是吸引一大批人来到帝都，帝都客栈现在都住满了要参加拍卖的人。”

“八宝琉璃？”

“据说原是韬清国的至宝，本是两颗，是韬清国和伍锡国大战结束后，随当时韬清国唯一的小公主立诃一同降生于世，是象征和平幸福的圣物。”

“降生之时，天地骤变，圣物的光辉笼罩了整个皇宫，当时韬清国巫祝断言，携八宝琉璃的圣人会结束天下纷争。”

司楚如越听越觉得有趣，这韬清国皇室竟有这么玄乎的传闻。

“然后呢？然后呢？”司楚如拉起丝竹跑到屋内，拿起丫环准备的吃食茶饮，一边品茶吃糕点，一边听丝竹讲这八宝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