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黄牛似乎早就知道了刘长安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开口道：“那是你们普通人的称呼，敢问世间何为妖？”

“当然了，你不用回答，现在的你也回答不了，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害你，足矣。“

听到这话，刘长安又仔细打量了一翻眼前的大黄牛，虽然一时间难以接受，但也不至于太过害怕，毕竟一人一牛相处时间没有十年也有八年了。

刘长安微微皱起了眉头，依旧有些许疑惑，问道：“你真的是那个为给我家拉磨的大黄？“

“嗯。“

大黄牛点下头，一副慵懒的模样怎么看也没有什么特别，只是那断裂处的牛角平滑的有些匪夷所思，自从刘长安第一次见到黄牛，就是这个模样了。

“那你以前为什么不说话？“刘长安问道。

大黄牛好像是撅了撅鼻子，目光有些鄙夷道：“我是牛，你见过牛能说话吗？“

“……以前没见过，现在见了。“刘长安无语，他没想到这大黄牛还挺幽默。又道：”那你为什么现在和我说话了，牛可是不能说话的。“

“这你无需知道，也不用问，问了，我也不会说，说了对你也没用，你只要清楚我开口自然有我的原因。“

“你说是吧，第十六代刘氏后人。“大黄牛眼眸深邃，看向刘长安有着些许亲切。

“你怎么知道我是第十六代？“

虽然刘氏族谱早就没了，但他小时候听他爹说过，到他这一辈不多不少，正好第十六代了。

“刘断山那小家伙对我有恩，我答应过他，保他香火延续十五代。“

刘长安半信半疑：“十五代？也就是说你活了十五代了？那你得多少岁了。“

“对我来说，时间没有任何意义。”

“既然我是十六代，那你为什么要选择这个时候在我面前开口说话？”

刘长安心里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若不是有自己传家宝在，他怕真的是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谈不上任何侥幸。

“因为我要和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刘长安很疑惑，难道自己对这个活了至少数百年的老家伙能有什么价值？

“在我需要的时候帮我一次？”

“帮你什么？”

“现在的你不需要知道。”

“为什么？”

“因为你现在不够资格。”

不等刘长安问出心中的疑惑，大黄牛又道：“其他的你什么都不用问，只需要知道我能给你什么就足够了。比如说与天地共存的寿命，可摘星揽月的本事，又或是可保一方天下长安万古的实力，甚至是跳出桎梏，俯瞰众生，晋升高级生命的机会。”

顿了顿，继续道：“用你们世俗人的话来讲就是，我可以让你成为不缺钱、不缺女人、永生不死的人的机会，你可愿意把握？”

芸芸众生，千秋万代，有谁敢说可以抵抗的住“长生”二字的诱惑？

哪怕有人会说人生得意需尽欢，尽欢得以死亦足，可这尽欢二字又能逃脱的了金钱、女人等多方面的富足吗，既然逃脱不了，那这一切便皆是建立于实力的基础。

何况刘长安已经不是以前的刘长安了，虽然时未尽，日尚短，可英雄之志岂是时间长短可以衡量，瞬间都足以。

“我愿意！”

刘长安回答的很笃定。

“但我还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选择我！”

要么说这刘长安他倔，他也知道自己倔，但很多时候就是好奇，就是想知道。

这次大黄牛没有再长篇大论的解释：“你来到这牛棚是因，我选择你是果，这便是缘分。“

其实不尽然，大黄牛在多年前就可以离开这里了，但他没有急着走，因为他对这里生了一丝的感情，虽然这很可笑，但这是事实，于是他便留了下来，并且打算等刘长安娶妻生子再走。

可这里发生了战争，于是大黄牛就静静的躺在牛棚里，他想陪着这个生活了十几年的镇子到最后一刻。

直到离开的刘长安再次回来，他改变了主意。

因为他在刘长安身上感受到了一丝丝因果的气味，虽然很淡，淡到哪怕是他这池外之物也仅仅才能做到窥探。

所以他决定在刘长安身上再种上一份因。

“长安，你性子天生很懦，虽然看起来像个坏人，但你连个杀人的胆子也没有，所以我第一个要教你的很简单。“

“那便是，杀人！“

“之后是修行。“

说完这话，大黄牛微抬前蹄，四肢撑地，站起来抖了抖身，牟牟叫了两声，然后拱翻了面前的牛棚，道：“上来吧，带我去你家院子。“

刘长安根本不明白，能够骑在这头牛的背上，到底意味着什么。

抚摸着有些刺手的毛发，刘长安低声呢喃：“我没有什么亲人了，以后可以叫你师父吗？“

白石镇南，吐蕃城北。

中间是宽十多里的荒地，绵延数千里，寸草不生，了无人烟，将秦、离两国分属两地，荒地中心有一沟壑，沟壑宽上百丈，如刀砍剑劈，鬼斧神工，后经两国数万劳力联合挖掘，引来川河大水作为天堑，以保两国间轻易不能侵犯。

沟壑之上建有一条铁锁栈桥，栈桥采用铁锁相连，百年陈木搭建，一次可搭乘数百人通过，栈桥之下深二十多丈，水流奔腾不息，浩浩荡荡，汹涌澎湃，人若掉下，绝无生还可能。

“混蛋，你是不想活了吗？黄线以内，黄线以内！伍长怎么跟你说？”

栈桥边端一将士身着银色铠甲，手提黑铁锻造大刀，怒气冲冲的指着一个驼背士兵，此士兵正推着一车粮食走在栈桥上，不过却是越了黄线，离栈桥边缘仅仅半米不足，一旦失足将是万劫不复。

栈道上有两条黄线，分别距离边缘一米，这是栈桥的安全线。

不吼不要紧，这士兵听得将军一声大吼，霎时间慌了神，忙了手脚，手中的独轮推车重心偏移，眼看就要翻车，士兵连忙腾挪脚步，使劲撑住车把，车子是稳住了，可士兵却是脚下一滑，一阵慌乱急促的叫声中，整个身体摔了下去，悬浮在空中。

是那名将军千钧一发之际，拉住了士兵的手腕。

“啊！”

一声暴喝，士兵直接被抛到了栈桥上：“哼，下次你可没这么好运！”

士兵跪地道谢后低头推着粮食走向军营。

离国聚集了近三十万士兵在索桥北侧扎起行军大帐，这是铁了心的要打一场硬战。

秦国虽处在内患的关键时刻，但对外依旧毫不示弱，自开国第一任皇帝起就延传下来的铁骨铮铮之风气丝毫未减，朝廷和各路诸侯足足凑齐了二十多万士兵陆续前往白石镇南侧。

两军对峙，虎视眈眈，大战一触即发。

秦国此次征战统领乃是第一猛将杨明，而离国竟然派出了文士大皇子吴秀之，一武一文的第一场较量迎着这天朝阳的初升，开始了。

第一轮是步兵的厮杀，双方各出战五千人马。

“老子拼了，去死！”

一名离国士兵拼着被一刀刺进肚子的风险，斜冲向秦国士兵，好在他运气比较好，对面的秦国士兵似乎有些失血过多，步伐虚浮，这才使得离国士兵险之又险的避开，一刀刺穿了秦国士兵的胸膛。

离国士兵当兵才半年不到，这是他第一次上战场，在斩杀掉人生中第一个敌人后，还没来得及振奋，眼前突然一黑，再次出现已是来到一个破旧小院子里。

离国士兵不明所以，脑子一片空白，呆呆的看着眼前一名十七八的少年：“怎么回事，我不是在战场吗，见鬼了吗？”

“小子，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你又是谁？”离国士兵警惕的打量着少年。

少年一言不语，眼中凶光迸发，手中握有一根木棍，举手冲向士兵。

这是刘长安的第一课，纯色的玷污。

刘长安没有杀过人，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杀人，但是离国人屠戮了小镇，杀死了他的亲友，所以他觉得，离国士兵该死。

而且他师父大黄牛说了，你必须要杀人，要杀足够的人，只有杀人才能培养你的气，因为修行不是闭门造车，不是你躲在山洞里待上一千年就可以得道成仙，修炼是夺气运、夺机缘，不仅要与人夺、还要与天夺。

所以刘长安要在修炼前，杀够一百人！

士兵见刘长安冲来，也顾不上关心自己的处境，杀心大起。他想要和训练时那样提刀、劈砍，再来一个完美的躲避，然后继续劈砍，轻松将对面手持木棍的刘长安干掉。

可当念头传递到身上，他才发现自己已是动弹不得，除了还在跳动的心脏和脉搏，他想要眨眼都是做不到，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刘长安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