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老骗子。”

“小伙子，我这可是诚信经营，童叟无欺。”

“把铜子还我，你这破匕首我不要了。”

“小伙子，黑货见了亮儿，不能退了。”

凌晨5点钟，天还没亮的时候，城墙下的黑市已是人影幢幢，打着手电筒的客人厮杀在每一个铺着黑布的小摊前。

两名青年正在一个小摊前争执，引来其他摊位的客人向这边瞩目，手电筒的光束就像城墙上的探照灯一样晃来晃去，不时地停留在摊主与客人的脸上。

“你不能走，必须把钱给我退了。”

两个年轻人中身材较胖的一个扯着摊主的衣服，将手里匕首硬塞入对方怀中。

摊主带着黑色布围，将五官遮挡只留一双浑浊的眼珠子，满头的白发胡乱的披散着。

“不退，这浮槐罗市的生意，天黑不问来处，天亮不问前事，你第一天出来混啊！”

摊主一把扯过被抓着的衣角，将匕首塞回胖青年手中。

“你……”胖青年刚要回怼，被一旁另一名清瘦青年伸手拦下。

胖青年只好站在原地看着摊主收拾好背着大包离开。

“你这是干什么，那老家伙骗了我十枚铜子。”胖青年有些气恼的甩开清瘦青年的胳膊。

铜子就是将黄铜切割成蚕豆大小的粒状，在新世界里黄铜属于稀有金属，也是黑市的硬通货币。

“你这样是要不回来铜子的，等他离开黑市了咱俩跟上去。”

“你有办法？”胖青年看了看对方的脸上的表情，尽管啥也看不着。

浮槐罗市是九原城城墙根下的一条古街道，是上个纪元留下的古建筑，由于不在九原城的管辖范围，这里形形**的住了些来历不明的流民和商贩。

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加上一墙之隔内的城卫军强大威慑力，让一般强盗和流浪军都不敢在这里生事，使这里成了最佳的黑买卖交易地点。

摊主背着大包在前，两个青年不紧不慢的尾随其后，直到离开浮槐罗市二人快步追上。

“年纪轻轻的就想吃黑食儿。”摊主被两名青年拦住去路，放下大包笑着打量他俩。

“不把钱退给我，你走不了。”胖子青年说着亮出了随身带着的短棍。

“呦呵，还带着家伙。”摊主也亮出巴掌长明晃晃的匕首。

“哪敢啊，这天马上要亮了，谁敢在这里动手，咱们聊几句。”

清瘦的青年伸手按下胖青年指向摊主的短棍，后者不情愿的将短棍收起。

摊主见对方收了家伙，也将短兵收了起来。

清瘦青年轻走到摊主身边轻声嘀咕了几句，摊主听完后不情愿的拿出一把铜子，胖青年见状拿出那柄匕首。

双方互换后，摊主背起大包远去，一胖一瘦两名青年向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

北方的十月，总是会下几场寒意刺骨的小雨，以此提醒人们凉爽的夏日已经结束。

微风伴着细雨，让傍晚再添几许凉意，新修的街道很是宽阔，路两边的人行道还没有修好，泥泞不堪。

微弱的暮阳穿过云层洒在马路上，映出了让人寒栗的颜色，使坚硬路面显得更加冰冷。

路上行人都在低头赶路，丝毫不在意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就像这由钢铁铺成的马路一样冰冷。

林垄独自一人踏雨前行，表情严肃眼神坚定，头顶落下的雨滴与脚下溅起的泥浆，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脚程。

他不喜欢由钢铁铺成的马路，或许只有脚下的泥土才能让他有一丝丝温暖。

来到一处房檐下，伸手往怀里摸了一下，紧了紧身上的灰色大衣推开户籍资料厅的大门。

“你好西城城民，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一个圆头方身子没有腿的家伙就迎了上来。

电子合成声音总是那么得冰冷，这也是林垄对这家伙唯一不满意的地方了。

资料核实这种业务相比较人工，这家伙算的上劳动模范了，仅仅五分钟就完事了。

换做以前那个长发瓜子脸的**姐，又得问东问西啰嗦上个没完。

手中不停的按着向下的导航键，盯着电子资料册中最后多出的那一页，反复确认过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露出了他今天的第一个微笑。

多出的那一页证明他已经年满二十有资格结束他现在的工作，有可能的话可以换一份他喜欢的工作，最好能是在主城。

他所在的城市名叫九原城是现今地球上一百座超级城市中的一个，是由一座上个纪元遗留的荒废古城扩建而成的。

九原城依山而建，规模起初较小并不在全球百城榜之中，起先因城市周围有大量未被污染的土地可以耕种，吸引了少量流民来此居住生活而有了生气，后因所依大青山之中发现大量赤银矿而闻名，随着大量无家可归的人入住，城市规模扩大至原有的十倍，才勉强进入全球百城榜榜尾。

现如今每一个超级城市就如一个社会团体的小缩影一般，有着贫富贵贱有阶级划分，有律法有制度，有军队有人民，虽然城市创立之初都是有流民汇聚而成，一旦时间长了汇聚大量资源与制定规则的人便成为了人上人，而那些辛苦劳作之人还是如当初一样贫穷，一样被人称之为流民。

掌权者为了二者有明显的区别，原本的旧城与扩建的新城被高高的围墙阻隔区分开，并赋予了新的名称，像林垄生活的区域为九原西城，另外还有九原东城、九原南城、九原北城，以及围墙里面的九原主城。

远远看去围墙内的主城各种高楼林立，热闹且多彩。

而围墙外除了钢铁铺成的马路，就是一排排一模一样的灰色房子，毫无生气，肃静而萧条。

听小陈说主城里的人上班可以开汽车，下班后可以回家做自己喜欢吃的饭菜，穿衣服也可以选择自己喜欢颜色。

反观四方城的人上班只能走路，下班后只能去社区食堂吃规定的食物，穿衣服只能选择统一的灰色。

回去的路上行人已经不多了，因为太阳落山后，四方城就会进入宵禁时刻。

林垄抬手看了看手表加快了脚步，回到社区的时候刚刚好七点，身后的大铁门缓缓落下，天亮之前他只能躲在这布满电网的高墙内。

食堂的晚饭还是只提供了蛋白块和土豆饼，林垄刚找好位置坐下，工友胖子就端着餐盘坐在了对面。

“怎么样，户籍审核顺利吗？”

“瓦力的工作效率一直不错，五分钟就搞定了。”

瓦力这个名字是林垄为人口管理所那个机器人取的，来源于小时候父母带他看的一部电影，也是他这辈子看的唯一一部电影。

“有啥子打算。”胖子习惯性地伸手夹走了林垄餐盘里的一块蛋白块。

林垄笑了笑没有回答，夹起另一块蛋白块放进胖子的餐盘。

胖子名叫庞魁，自小饭量就大，人也长得壮，斑斓城食物匮乏，社区食堂分发食物都是定量的，能长他这么胖的实属少见，工厂里的人都喜欢叫他胖子。

“你倒是说呀！打算干什么，不会还打算待在铸造车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