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笔试考场内，所有人都在认真答题，只有林垄满头大汗坐立不安。

考场的窗户没有被关严实，透着一条小缝，被风刮得时不时吱吱作响。

监考官被吵得有些不耐烦，想要上前将其关上，看了看墙上的钟表也只好作罢，已经距离考试结束只剩下最后十分钟了。

窗户每‘吱呀’一声，就会有几名写不出答案的考生向窗户这边瞟一眼，似乎那里有他们想要的答案。

终于一股大风将窗户完全刮开，粗布窗帘被吹进了窗户内，肆无忌惮的迎风起舞，丝毫不在意现在的紧张气氛。

监考官再次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很不情愿的要起身将那扇窗户关上。

靠窗的林垄一直偷偷观察着监考官的一举一动，就在监考官起身的同一时间，放下了手中被汗手抓湿的笔，缓缓的直起身子。

伸手将窗帘塞出窗外，动作很是迟缓的关上了那扇窗户，顺便享受了片刻那凉爽的秋风。

见一名考生将窗户关上了，监考官刚刚离开椅子的屁股再次落下。

一同坐下的林垄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想要赶走持续了近一个小时的噩梦。

脑海中吵杂的声音少了许多，抓起湿漉漉笔开始审视那一穷二白的试卷。

考试时间只剩下最后的六分钟，多数考生都在挠头抓痒试图攻克难关，只有少数几人已经将笔放下等待着最后的倒计时。

只有林垄一人还在奋笔疾书，如果有人注意到他，一定会以为他在胡乱写或是在抄写，因为所有的题目他都不加思索的写出了答案。

五分钟……

三分钟……

一分钟……

终于在距离结束的最后十秒钟，林垄将笔放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满意的点了点头。

音乐响起考试时间结束，所有考生都开始排队陆续离场，答卷则将由监考官收走。

林垄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队伍的最前面，逃一般的离开了考场，考生和监考官都以为他是内急，并没有在意。

“怎么考个试还考吐了。”等候在考场外的庞魁见林垄一出考场就蹲在花圃边给小草施肥，急忙上前搀扶。

“你身子怎么……”

“回去再说。”

林垄伸手捂住了庞魁的嘴，用一种从未有过的眼神瞪着对方，那眼神中充满了紧张和恐惧。

工业区17号社区。

“55度，你不会是要变成城外黄沙里的……”庞魁手拿体温计惊讶道。

“我变成了异人，你是不是就不认我这朋友了。”林垄打断庞魁的话。

“哪能呢！你变成什么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庞魁表情凝重的看着林垄。

林垄深呼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十三岁那年我第一次出现发热症状，从那以后每月的21号都会发作一次，今天是11号整整提前了十天，可能不久的将来我真的会变成异人与黄沙中的那些怪物为伍。”

听到林垄的话，庞奎不知说什么，只能呆呆的发愣。

“帮我保密。”

“嗯。”庞魁重重的点头。

“这些年没白吃我的蛋白块。”林垄笑着拍了拍庞魁的肩膀。

“帮我把床挪开。”

“好。”

庞魁毫不费力的将床挪至一边。

“用墙角的铁仟将那块地砖撬开。”林垄指了指那块最大的地砖。

在林垄的指挥下，一箱黄铜展现在二人面前。

“好家伙，你还是个地主老财，这么多黄货。”

“别贫了，你拿着这箱黄铜去找库房老郑，和他换几个蓝瓶子回来。”

“嗯，我这就去。”

“换上你的制服。”林垄指了指庞魁今天领回来的城防军制服。

庞魁先是疑惑的看了一眼林垄，然后会心一笑换起了衣服，穿戴整齐后就抱着那箱黄铜出门去了。

蓝瓶子，是铸造车间专用的一种冷凝剂，只需小小一瓶就能让满满一浴缸的水变成冰块。

盗取集体财产已是大罪，更别说这种特殊材料，轻则拘禁，重则放逐。

冷凝剂这玩意再多的贡献点也换不来，只有同样稀缺的黄铜才有可能让老郑铤而走险。

如果老郑不答应，将这事捅到协防局，到时候监察官来查，不光自己凶多吉少，庞魁也会跟着遭殃。

“希望城防军那身皮能保佑胖子吧！”

林垄浑身炽热，有气无力，唯一能倚靠的只有庞魁了，只希望路上时刻监视民众的监察员不会注意到庞魁吧

林垄现在体会到了等待审判的滋味，仿佛自己的生命线被人牵着一样，一个小时后庞魁回来了，他害怕的审判终是没有来。

见到满头大汗的庞魁，林垄真想给他一个紧紧的拥抱，奈何浑身无力无法动弹。

只能眼见着庞魁，一桶一桶的拎着水将浴缸注满，最后将蓝色液体倒了进去。

短短十秒钟浴缸中的水全部结为蓝色的冰，在庞魁的搀扶下林垄脱掉衣服将整个身子趴在冰面上，只感浑身舒畅，舒服的呼了一口气。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你这样子加入城防军如果被发现就完了，年初13号社区一个电工被发现体温高就被协防局带走了，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庞魁说出了他的担心。

“我不能放弃这次机会，必须搞到关于异人的详细资料，这样才能搞清楚发热提前的原因，才能应对。”

“别说资料了，就是在公开场合提起异人两个字都会被带走接受调查。”

“半年前我在城外的浮槐罗市上买到了关于异人的只字片语。”

“那是什么！”

“人类异变是源于病毒，可以抑制和治愈。”

“真的！”庞魁大喜。

“可抑制和治愈的办法不知是什么，也无从查找。”

“你先休息吧！这事情急不得慢慢来。”庞魁安慰道。

林垄翻了个身，闭上眼睛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庞魁叫醒的，他端着餐盘虽然还是蛋白块与土豆饼，但比平时多了一个蛋白块。

“把你的给我了，你晚上还不得饿着。”林垄接过庞魁手中的餐盘。

“看你的气色好了很多，我就放心了，多出蛋白块是吉婶偷偷给我的。”庞魁压低了声音。

“那么小声干什么，这是我家，就咱俩人又不是在食堂。”

“也是哦，又不是在食堂，没有协防局那些讨厌的家伙。”

“你不赶紧吃发什么愣。”庞魁见林垄端着餐盘不吃在那里发愣。

“你说协防局，我想起一个人，他可能会帮到我。”

“谁。”

“你表哥，马世杰。”

“得了吧，那家伙自从做了监察官都变了个人，整天就想着抓咱们社区人的小辫子。”

“就上回，我爸偷偷在家做玉米饼吃，被这家伙知道了，直接带人把我爸抓走了，关了一个月才放出来，你说别人我可能会信，那家伙不可能的。”

“今天早上他拿了城防军的测试题答案给我，被我拒绝了。”

“他有这么好心，你和他又没什么交集，他帮你一定是想要巴结你，怕你加入城防军后给他小鞋穿。”

“一个城防军普通士兵他才不会放在眼里，我估计他是要帮你，毕竟他是你表哥。”

“我才不信，你要信他你自己去找他，我可不去。”

“自13岁第一次有发热症状以来，我认为以物理降温的方式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可现在出现了提前十日这样的情况，我必须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是留下来继续隐藏，还是趁没有发现而远遁离去。”

庞魁没有接话，大口大口的消灭餐盘中的食物。

林垄也低头吃饭，直到打了一个饱嗝，从浴缸中站了起来。

“胖子，你脱的我裤衩？”

“是你自己脱得。”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