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能有什么想法，”如玥咬咬嘴唇，“您都说了，太子的心思很难揣摩。”

“话说，公主殿下是怎么知道花神这件事的呢？”

清河公主一愣，“你不知道，那天载太子回去的马车上有个画师，他记住了你的样子，回去就把你画出来了，我当时正好在旁边观摩，如今见了本人，当真是画得一模一样。”

“还好有你在，不然他可能就要失血而亡了。”清河公主的眼中泛起了泪光，“见到太子不容易，你有什么想要的可以跟我说，我尽量满足你。”

“奴婢也没有什么想要的，只是想看些书。”

“书？”

如玥颔首，“奴婢小时候喜爱看书，可无奈于家里贫穷，实在供不起奴婢，奴婢这才对书本念念不忘，做个梦都是在背《诗经》。”

“这也太容易了，等明个儿回太子宫，我就命人去给你送些书过去。”

“谢公主殿下恩典。”

如玥行礼，又被清河公主拉了起来，“你这姑娘聪明有心，认字一事绝对难不住你。不过你也要记住，机会都是创造出来的，莫要等待太久。我乏了，你退安吧。”

“是。”如玥吹灭案前的蜡烛，缓步退出了屋子。

第二日回到太子宫，宫外早有一群仆人翘首以待，几位身着浅蓝色衣裙的侍女一直望着离她们越来越近的马车。

下了马车，清河立刻笑得合不拢嘴，对着年长许多的尚宫亲昵道：“方尚宫，真是许久未见了，南嘉可想您了！”

如玥作为下人自然不敢抬头相望，默默移到旁边。

能在肃穆的太子宫里谈笑风生，向众人渲染着自己火热的情绪，那种神采奕奕，是她最羡慕的。

听说太子殿下已经到达，如玥转头去寻找他。

他正挺拔地站在宫门的城墙上，跟他姐姐和弟弟不同，他一言不发，先是命令侍卫们下去帮清河公主搬运包裹，随后便安静地俯视一切。

方尚宫见了如玥便让她赶紧回宫歇息，她便只远远看了他一眼。

他也朝着她那边看了过去，或许是在看姐姐弟弟，或许是在看侍卫们，又或者……也在看她。

如玥不服气，主动转头与太子对视，只见太子的目光由明亮变得无奈，跟上次一样，视线往下一扫，面上恢复了冷冰冰的表情，她低头一看，玉坠还是挂在她的腰间。

难道是因为玉坠？

她回忆起公主昨夜对玉坠的解释，以及太子的念念不忘，莫非……！

她再次转头去看太子，却发现城墙上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默念着心里的结论，如玥狠狠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今日是个吉日，清河公主去太子宫，就连太后也跟着大驾光临，宫里的侍女们全都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一个个春风满面。

太后便是当今圣上的母亲许太后许善，人如其名，慈眉善目，和蔼可亲。

太子宫的花园极大，北面有一片长池，一望无际的湖面上漂着几艘无人的小船，几条大腿粗的溪流顺着长道流入湖内，大家来不及欣赏美景，一路上边走边打扮，有说有笑地跟着尚宫们去探望太后和清河公主。

如玥顶着困意，也从人隙里不断搜寻，远远看到亭子中有一个雍容富态的妇人，发髻有些灰白，衣裙素雅干净，稳稳跪坐于软垫之上，宁静又惬意，几名侍女将其环绕在中间，那应该就是许太后了。

在前往的路上，她隐隐约约听见几个侍女在谈论许太后过来的缘由，既然自己的侄孙女迟迟没动静，那就从太子宫中随便挑一个去侍奉太子，然后再过继给太子妃。

不单单侍女们，许太后附近还有不少家人子，她先是叫上几个细细打量，询问些问题，举目远观，一片姹紫嫣红，美得眼花缭乱。

她似乎满意极了，与方尚宫说了几句话，却仍不见太子的身影。

突然，垂柳丛中浩浩荡荡走出一些人，很明显，中间的男人就是太子。

他身着黑白相间的锦服，一条金色腰带修出他的腰身，稳定发髻的玉冠上镶着一颗珍珠，在阳光的照耀下发着淡淡的微光。

太子走到许太后面前，躬身作揖道：“祖母安。”

许太后看到孙子不由得喜笑颜开，“你这些日子真是淘气，也没见到你去皇宫里瞧瞧祖母。”

“回祖母，孙子跟太子妃去游玩了，打了不少猎回去，等腌好了，就给祖母送去尝尝鲜。”

“哎呀不用了，你有这份心思祖母就心满意足了，你上次送的里脊肉还没吃完呢，分都分不掉。”许太后笑着，眉眼中全是对孙子的爱意，“你看看这些家人子们，一个个美得不像话，你要不挑几个……”

离得太远，众人只能看到那对祖孙一问一答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清河公主说的暴脾气。

“我一定要好好在太子宫干活，太子长得如此秀色可餐……”

如玥被这句话吓了一跳，侧头一看，原来是几日不见的清音，“长相怎么能当饭吃？”

万众瞩目之下，只见高大魁梧英俊的太子欠了欠身，大步流星地从垂柳丛那边走了回去，跟着几个侍卫消失在视线中。

啊？就没了？

自始至终，他都没看一旁的家人子们一眼。

眼睁睁看着家人子们从活色生香到垂头丧气，如玥感觉自己也就跟她们一样，带着火热的心来，又带着冰凉的心走。

有几个侍女甚至哭了起来。

“当初入宫时明明说好了，我们进来是要为太子开枝散叶的，好不容易见上一面，他怎么都不看看我们啊！”

“不会真的要等到二十岁出宫吧，那些银两还不够我家里塞牙缝的。”

“难道真的像流言里说的那样，太子殿下已经不喜欢女人了？”

“瞎说什么呢，太子殿下今年才二十五六，正是年少气盛的时候，怎么能忍得住？起码也要三十岁吧。”

如玥听着她们窃窃私语，无奈地注视着远处同样泄了气的许太后，她颤颤巍巍地起身，对着家人子们说了些话，便被搀扶着离开了，仅留家人子们掩面而泣。

此刻她才发现，本该在场目睹全程的太子妃竟然不在，就连心思最活泛的青黛也不见踪影。

询问一圈后才知晓，原来是昨夜太子好不容易答应太后去储芳阁办事，结果莫名被清河公主前来的消息所打断，太子听完拔腿就走，仅留下太子妃一人在榻上瑟瑟发抖，她哭了一整夜，今日因为面容浮肿才没有来花园游玩。

唉，这也太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