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素音和玉虹走后，云穂禾闭上眼睛，静静地躺在床上。

趁休养的时间，默默地回顾使用《上清秘传》残卷的经过和收获。

原来调理心境的法门，有如此大用，难怪天青门的太上长老会研习。

不仅能稳定心境，利于练功修行，还能欺骗他人，隐藏自己的心态与神色。

真正做到，没有大能的实力，却有大能的气派。

只是……欺骗总归是欺骗，无法完全以假乱真。

该承受的，最后还得承受，一旦心法解除，积压的负面情绪，身体的折磨，都会全部爆发出来。

这也便是云穂禾突然晕倒的原因。

“世上哪有完美无缺的事物，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就是好东西。”

云穂禾心里很知足，安然睡去。

美美地睡了一觉，再次醒来，起身正要出门，听得外边有议论声。

“素音姐，老丁他们都走了！”

“走就走吧，人各有志，我们现在这种情况，也不好意思留着人家。”

“那我们该怎么办，上哪儿去弄二十万的灵石？”

“还有两个月时间，慢慢想办法，船到桥头自然直。”

“两个月时间，别说二十万灵石，就是二万灵石，我们也弄不来呀。”

“商会里还有一些存款，加上剩下的不少货物，凑合凑合，也差不多了。”

“素音姐，你别自欺欺人了，商会的存款只有几千灵石而已。剩下的货物，都是些低端灵植，既不好卖，也卖不出价格。”

玉素音长长叹息一声。

“丫头，路总得走下去，急也没用，慢慢来吧。”

“我能不急嘛，那个姓钱的再找上门，就不那么好应付了……”

云穂禾迈出脚步，走到门外，看见玉素音和玉虹站在院子中。

两人见云穂禾出来，顿时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争论。

满面愁容的玉素音，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云兄弟，你好些了吗？”

云穂禾点点头：“不碍事了。”

“你是不是饿了，我给你弄吃的吧。”

“不必麻烦，我正要跟你们道别。”

一听这话，玉虹顿时就来气，一张脸鼓得通红。

“连你也要走？你们一个两个，良心都让狗给吃了！”

玉素音急忙拉了拉玉虹的手：“丫头！怎么能这样跟云兄弟说话？”

“我有说错吗？他跟老丁他们有什么区别，墙头草，见风使舵，哼！”

少女骂完，气急败坏地扭身就走。

玉素音看着玉虹的背影，呆了片刻，回过头冲云穂禾苦笑。

“这丫头不懂事，云兄弟还请见谅。”

云穂禾不以为然：“我觉得她挺懂事的。”

“云兄弟千万别往心里去。”

“刚才你们两个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云穂禾正色道，“抱歉，我不是有意偷听的。”

玉素音叹道：“不打紧，这种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

“玉姑娘，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云兄弟无需客气，尽管开口。”

“当晚，你准备跟惊龙堡的那家伙走，是不是要委身于他？”

玉素音猝不及防，不禁一愣。

迟疑了好一会儿，她默默点了点头。

云穂禾并不感到惊讶，追问道：“就为了一笔二十万灵石的债务？”

玉素音坦然道：“准确地说，是为了延期偿还这笔债务。”

云穂禾感到不可思议。

“这样做，值得吗？”

“值不值，又能怎样，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在修行界，要么有实力，要么有灵石，否则什么都是空谈。”

玉素音说着深吸一口气，语气中带着自嘲。

“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屡屡抗争，结果又如何呢。现在我累了，想通了，坚持护着这副皮囊，不一定护得住，还不如……”

说到这里，玉素音似乎释然了。

“还不如趁着值点价钱，多换取一些利益。须知，修行者神通广大，找女人是轻而易举的事，若非我有些姿色，未必有资格跟人家做这样的交换。”

云穂禾认真说：“玉小姐岂止是有些姿色，简直如若天仙。”

“云兄弟说笑了。”

“像你这样漂亮又善良的人，实在不该受那些家伙的欺负。”

“云兄弟一腔热血，令人钦佩，可世间之事，哪又总能如人所愿。没有好人不受欺负的道理，只有强者才不受欺负。”

玉素音俨然一副向命运妥协的姿态，云穂禾看在眼里，不知为何，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未婚妻。

当初在棺材之中，她答应嫁给自己，是否也如玉姑娘一般，受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答案显而易见。

云穂禾念及此处，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觉得，自己跟惊龙堡的钱行，也没什么两样。

他甚至会想，等到达成条件，见到海妖，要亲自问她，是不是心甘情愿下嫁。

如若不是，他宁可放手，哪怕爷爷泉下有知，会因此而不高兴。

“玉姑娘……”云穂禾突然开口，“我还想问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不该问的问题？”玉素音不明所以。

“假如这一次，你通过献出自己的身子，度过难关，下一次再碰上困难，又当如何？”

玉素音哑口无言。

“下一次，你是不是还要继续做这样的交换？”

玉素音鼓起勇气说：“云兄弟是不是想说，我在作践自己？”

“玉姑娘别误会，我没有嘲笑和责备你的意思，我只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是，到了迫不得已之时，我也只能这么做。”

“那你把你的身子给我吧。”云穂禾语出惊人，“我来想办法，替你偿还这一笔债务。”

玉素音不由得睁大眼睛，无比诧异地盯住眼前的少年。

云穂禾继续说：“以后你的身子就是我的了，不能随便拿来跟别人做交换。”

玉素音不知如何回应，她不敢相信这个年龄比她小得多，个子也还没她高的少年，竟会有如此念头和想法。

“云兄弟，我知道你是好心，但请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

“我是认真的。”

云穂禾平静的脸上，透着少许未脱的稚气。

但他的眼中，却散出如烈焰般炙热的目光，坚定不可移。

玉素音的一颗心，仿佛被这目光灼烧，以至于不敢直视。

她无法再质疑这个少年的决心。

“云兄弟……你这又是何苦？”

云穂禾傲然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肯委身于惊龙堡的那家伙，却不肯答应我，难道我连那家伙都不如？”

玉素音语重心长道：“他怎能跟你相提并论，他是茅坑里的蛆虫，你是天上的烈日，他给你提鞋都不配。我只是不愿你像他一样，提这种要求，做这种事情，知道吗，云兄弟？”

“我也不愿你这天上的月亮，被茅坑里的蛆虫糟蹋。”

玉素音心中感动不已，忍不住上前，抬手摸了摸云穂禾的脑袋。

在她眼里，云穂禾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弟弟。

云穂禾有些不自在，玉素音的举动，让他感觉自己正被一个大姐姐轻抚。

以前只有爷爷，才会这样摸他的头。

于是迟疑着推开玉素音的手，无声地表明，自己已经是独当一面的男子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