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了双眼，气势变得像开刃的刀，凌冽的气势直逼面前男孩，说：“那你知道吗？你从12岁变成孤儿来到白城，就一直孤独一个人生活，我们从来没有看到你家里出现别人或者听说过你有一个姐姐。”

精神分裂意向的升华者一旦被点破，很有可能立刻控制不了情绪，她从左手将那块碎片匕首握在手中，一旦柳孤有任何攻击的征兆，下一瞬间这把刀就会刺进他的胸口。

柳孤依旧平静地说：“我知道的，我知道姐姐只有我能够看到，说是精神分裂也好，心理疾病也好，可是她就是姐姐，她是我唯一相依为命的人啊。”

宵月表情古怪，做出了谈话内幅度最大的表情。

柳孤无声的笑了笑：“你们看不见她，可是她会陪我聊天，陪我吃饭，询问我是否过得开心，我还能触碰到她，她甚至有心跳，遇到危险，姐姐还会出现保护我，在我眼中如此真实的姐姐占据了我的生活，这样不就是一种家人吗？又怎么能说她不存在呢？”

宵月面色古怪地听完这一番“神经”的发言，经验丰富如她，这一瞬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这和幻想朋友的原理是何其相似，本质却差了如此之多，自己眼中有一个这么真实的人，还占据生命如此巨大的一部分，那她算不算存在呢？

柳孤太过特殊了，如今因为负面情绪升华的一众升华者远远大于正面情绪产生，产生一些精神类疾病没有什么特殊的，比眼前这个男孩疯狂冷静的大有人在，可是他被记录在银川会的时间仅仅五年，这又增多了许多不确定性。

升华者的圈子里鱼龙混杂，宵月见过太多的人，更加疯狂，诡异，邪门的她都不会觉得奇怪。

可在柳孤的话语里，那几乎要溢出来的认真，让你莫名想要信服他，让你明白他很清醒，显露着“我说的都是真的”的既视感。

她有些拿不定主意了，清醒和疯狂，两个八字不合的词语以一个诡异的形式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长官，武装突袭准备完毕，请您迅速完成最后的风险评估，是否要吸纳他？”后台给宵月发了最后的请示。

两人都沉默着……

思考着各种问题。

宵月很快思考，做下了决定，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的姐姐平时对你的思维有影响吗？”

“没有，姐姐总是很尊重我的想法，许多事情只会给我提一些建议，用玩笑一般的话语告诉我是否应该做。”柳孤回答。

“其实你是想问她会不会占据我的身体吧。”

宵月没有表示否认。

她无法确定柳孤所谓的姐姐是否安全，只能旁敲侧击“她”是否可控，一旦他突然转换成另一个人，任务中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柳孤曾经也看过许多的精神书籍，试图找出自己所处的状态。

也是通过这些书中，他了解到原来人类的精神这么复杂，光是精神分裂就有好几种情况，什么青春性精神分裂，紧张性精神分裂，单纯性精神分裂，残留性精神分裂等等等，能细分出好多中拗口的名字，但是普遍情绪都有一些问题，自闭，易怒，情绪不稳定等许多症状，绝大多数都和柳孤不沾边，姐姐就像独立于他思维的另一个人，可是她又总能精准猜到自己的想法。

他本来有些抗拒加入这个升华者组织，害怕她们有某种手段治好自己，他并不想和姐姐分开，他享受目前的生活，但他想要知道自己的状态，本以为这个白发女人的组织可以解释他的状态，可她的话语又告诉了他一切……

她很警惕自己，他不喜欢这个眼神，自己明明没有任何的恶意，她的手中却一直握着刀。

他只能斟酌一下，回答：“其实你不用太担心，她是一个很好的人，善良，温柔，大方，不会和别人吵架，总是笑眯眯的，会像普通人一样坏心眼。”

柳孤每次提到姐姐总是不自觉地带着笑意和兴奋。

宵月捏紧了手心里的碎片，掩饰心中的情绪。

这场面试从从一开始就只有两个结果，他被招募，被收容观察或者清除。

她完全可以撤销这场危险的面试，放弃招募，直接收容他，或者下令直接杀死他，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可如今局势需要可控制的人手，世界太不稳定了，她产生了犹豫。

她最终做下了决定，又拿出了一份文件和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从中抽出一张合同摆在柳孤面前：“这次对你进行这场检测是我的安排，为了更加准确的数据，你通过了检测，并且清扫了D级特异端。”

“所以你也算完成了一项任务，是有奖励的。”

柳孤打开信封愣了一下，映入眼帘的红色，瞬间点亮了他的双眼，里面写满了开心，情绪失控症患者都无法隐瞒情绪。

“这是两万块，一半是清扫费用，另外一半算是你的签字费，如果你想好了，就签下这份文件，成为银川会临时干员”

“两万？”

柳孤这次的表情比起之前，到了堪称夸张的程度。

柳孤仔细检查合同上是否有不合理的条款，发现并不会影响自己的学业，便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不犹豫？”

柳孤像是听过这句话，但是在哪里听过又没印象了。

“没什么可犹豫的，那些怪物会伤害别人的吧，如果可以让更多人平静生活，我愿意做一些事情的，爸妈和姐姐都教导我应该尽所能帮助别人，最起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力所能及的事吗？

平常家里的开销都是姐姐在打理，但是他知道姐姐赚钱并不容易，平时都是能省就省。

这下有了一份兼职也可以补贴家用，还能改善一下伙食，姐姐也可以少操劳一些。

“以后只要你完成的任务多，只会比现在多，升华者都很少会缺钱的，你们通常都会花在自身进阶上来治疗病情。”宵月的话让柳孤更加兴奋了。

宵月拉开了窗帘，露出背后的大阳光，正如柳孤的生活，可光明的背后是无尽的黑暗，与粘稠的吞噬人心的恐怖。

……

放学后，残留的夕阳映照大地，月亮的真容在天上若隐若现，柳孤走在去地铁站的路上，还是不敢相信自己背着两万巨款“巨款”。

徒步回家是他长久以来的习惯，能够省下两块钱的地铁票钱，到家时姐姐也刚刚好做完饭。

……

“我回来了。”柳孤说。

“欢迎回来，是先准备吃饭吗？”

柳孤将手里的信封递了过去，说：“这是杀死那个怪物的报酬。”

“嗯……有什么想问的吗？”柳独看出了他似乎有什么话憋在心里。

“你会不会突然离开我？”柳孤带着一丝犹豫开口问道。

柳独的唇边露笑，轻轻拥抱了他一下：“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