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洪师路这个城市的阴沟里，光从外表，看不到任何的肮脏。

整齐干净的街道上，你不知道哪位衣冠楚楚的绅士心里暗藏着污秽，也看不出哪个高挑的美女从事着特殊职业。

唯一让人难受的，只有来自附近公厕飘扬的臭味。

浓郁的氨水和硫化氢的臭味，还有那些在黑暗中蠕动的淤泥，都在揭示着这个地方的败絮其中。

可以看到，在没有阳光的地方，那些烂泥一样的东西静静地躺在那里，依稀能看到内部混杂的骨骸，似乎还能看到小动物的头颅和老鼠的尾巴。

难以想象，负责城市卫生的人是出于什么心态才不处理这些东西。

又或者，是他们已经觉得，这条街道“干净”了。

……

洪师路的某间出租屋里，一个高大却苍老的身影系着自己衣服的纽扣，一本正经得像是一个生怕自己穿着不得体的绅士。

背后，黄色的被子下露出白色的脚踝，为空气增添几份婍馜，如果仔细用鼻子去嗅，还能问到石楠花的味。

所幸，画着河蟹的被子依旧为她保留着最后的体面。

视线往上，女子的头颅苍白缺乏血色，脖子上有两道手形的黑色瘀痕，眼睛突出翻白没有焦点，舌头长长地伸出，如同窒息而死的鱼。

“哼哼。”

客人满意地笑了笑，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他熟练地掏出巨大的皮箱，打算把这具尸体装进去。

瘦小的身体没死多久，依旧十分柔软，客人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就彻底地打包好了。

他十分放松地整理自己的衣领，喷了喷香水，以至于没有听到厕所里传来的粘稠液体流动的声音。

“祝羽是吗？看起来你似乎有一种不良的癖好呢。”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客人的心脏猛烈地跳动着，虽然他一直想着被人发现后怎么办，却没有想过事情暴露的这么快。

“什么人！”

锋锐的利刃从身后的口袋里拔出，他回过头去看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发出声音的根本不是人。

“什么东西！”

声音因为未知而恐惧，因为恐惧而颤抖。

黑色的污泥从厕所里不断涌出，越来越多，恶心的外观中还带着硫化氢与尿素的臭味，让客人几欲呕吐。

而这一大坨看起来跟烂泥没什么区别的东西，看上去竟然是能动的一个整体。

只见它利用身体里不知道哪个可怜人的喉舌声带，再次发出了说话的声音。

“祝羽先生，我已经关注了你很久，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已经是你在我们这里杀的第五个人了，能否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呢？”

丑陋的烂泥巴里，能一清二楚的看到，被剥离的人类器官在说话时到底是怎么运作的。

祝羽一时间没有控制住自己食管内的蠕动，吐了一口糜之物。

他的胃部因为紧张而疼痛，但更要命的是眼前这个不知名的东西。

他的大脑开始飞速转动，可惜平时缺乏使用，到了关键的时候反而成了累赘，如同故障的发动机。

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打不着名为智慧的火焰。

“噗！”

一分钟过去了，祝羽依旧僵在了原地，这个诡异的存在终于失去了耐心。

污泥中伸出了一条锐利的骨刺，毫无阻碍般穿过了祝羽的肺部。

在剧痛之下，这个中老年人的眼睛开始涣散，嘴角呛出一口鲜血，还有脏器的碎片。

然后，是第二根，第三根……

直到，男人的尸体支离破碎，在也看不出原貌。

原本是头颅的地方，现在只有空气，与脖颈相连的地方，现在只能看到骨头碎裂的断茬。

毫无疑问，祝羽这个生命体已经从人类除名了。

“咚咚咚！”

“小丽，你没事吧小丽！”

或许是野兽般毁坏猎物的声音过于明显，房屋主人附近的同类被吸引了过来，着急的敲击着房屋。

只见淤泥如同潮水一般退去，回到了厕所里，再从马桶与下水道相连的地方，回到不知名的所在。

好像从来都没有来过。

只有地上残留的污渍，述说着这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