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白晃晃的一片，指尖是冰冷的触感，还有刺鼻的84消毒水味……

“这是哪？”于洋眯着眼，挣扎着坐起。

他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金属操作台上，旁边一张铺着深绿色棉质布的小桌，上面摆满了手术器械。

此时，眼镜女穿着白大褂，正靠站在工作台前，用一把细长的手术剪刀修剪自己的指甲。

不远的处台面上，是小橙子，双眼紧闭，面无血色，如死物般侧躺着。

“小橙子，醒醒！”于洋大喊道。

无人回应。

眼镜女对着白炽灯光，欣赏着刚修好的指甲，缓缓道：“你小子终于醒了，我刚才也就轻轻一敲，没想到你居然睡了这么久，小年轻身体还真是差啊。”

她满脸傲慢，不带正眼看人。

“你是谁，你对橙子做了什么？”于洋感到有些眩晕，只能缓缓起身。

“哟，还挺会关心人，那你不是都看见了吗，还问？”眼镜女用下巴指了下小橙子，“喏，我把这颗头剖了出来，准备切片，做研究。”

“你这个疯子！”

于洋的怒火被她的话语点燃，摇晃着冲到小橙子旁，双手捧起她，贴着耳朵大喊，“醒醒，醒醒，橙子！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橙子！”

他拼命晃动她，揪她的脸，掐她的人中。

可无论怎么努力，对方依然毫无反应。

“不要怕，我现在就带你走，撑住，不会有事的。”

于洋的颈部的血管因愤怒变得格外突出，他紧紧抱住她，面朝眼镜女，向门口移动去。

一步、两步、三步……

“住手！我喘不过气了！”小橙子突然睁眼，拼命扭动挣扎。

(⇀‸↼‶)

不等于洋开口，眼镜女开始狂拍桌子，笑得前俯后仰，小橙子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哀怨。

“好啦，我们和你开个玩笑，别介意，其实，在你醒之前，小橙子就已经和我说清楚你们的情况了，我可不是什么坏人哦，本人楚辞，临床医学院研三的一名学生。”那女人一改冷漠表情，居然笑着开始做自我介绍。

于洋疑惑地看向怀中的小橙子，小橙子连连点头回应。

眼镜女继续道：“事情是这样，今早，我送导师去机场，正好看见你从大门出来，我一眼就看出你这人有鬼，所以……”

“所以，在猪杂店，你故意引起我们的注意，然后一下午吊着我们，满世界的跑，溜我们玩是吧。”于洋一边把小橙子轻轻放下，一边没好气地回应。

“喲，还挺机灵，那可不是吗？”眼镜女扶了扶镜框，镜框下的眼眸透出一点得意的光，“一来被跟踪可比跟踪轻松省事多了；二来在没摸清对方实力的情况下，我哪敢随便把人往老巢带呀。”

“那我问你，我有鬼在哪？值的你这么费心设计？”于洋压着怒气，喧宾夺主。

“呦，头里装着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头，这还不算有鬼呀。”眼镜女又恢复了阴阳怪气的腔调，看来刚才是本色出演。

她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我看一眼你的身形和骨相，就知道你注定是一个后脑勺扁平、眼角耷拉、太阳穴凹陷、嘴唇微凸的五分长相，而现在你却顶着一张七分的头脸，那违和感，啧啧啧。”

“还不允许人整容啦？”于洋觉着这女人在借机进行人身攻击。

“整容可改变不了人的骨骼、神经还有血管走向。”她微笑着走向于洋，伸出右手，“前面是我不对，我真诚地向你和小橙子道歉，原谅我作为一名优秀的解剖师，一见到像你们这种不合适的情况，就老忍不住想把那本不属于人体的那部分给挖出来，不过呢，你也请放心，我技术精湛，刚才的手术没有伤害及任一方哦。”

于洋没有伸手，听完眼镜女这番话，他更糊涂了。

解剖师？挖出来？还有请放心？“你的意思是，橙子真是被你从我脑子里挖出来的？”他下意识摸了摸脑袋，想确认自己有没有哪受伤了。

“是啊。”

……

“不过，话说有一点，我还挺佩服你，你在冰箱里发现一颗头时，居然没有报警，想当年，我在冰箱里看到这双手时，吓得喲，把110的电话都打爆了，哈哈哈。”

女人边说边忘我地看向自己的双手，神情像在回忆某次约会。

“姐姐，不是他勇敢，是手不能说话交流，而我可以呀”小橙子模仿着她的语调，有板有眼地说道。

在于洋看来，此时小橙子的神情，像极了某位党国叛徒。

“也是。”眼镜女满意地看了眼小橙子，继续道“不管怎么说，你们的感应没有错，我这确实保管了一双手，而且现在，我能百分之百确认，它就是属于你们的。”

眼镜女说完，径直走向一面白墙，面墙而立，眨眼，张嘴，抬头，低头，平视。

叭！

本来光洁一片的白墙上竟弹出一道窄门，露出一条暗道。

“哇！”于洋不忍感叹，继悬浮说明书后，这又是哪门子高科技。

听闻于洋的惊呼，此时眼镜女的脸上浮出一抹得意，“小意思，我连融进人脑内的东西都看得一清二楚，区区这嵌入墙体一公分的人脸识别系统，自然是小意思。”

话毕。她招手示意他两跟上。

昏暗的灯光，狭长的窄道，眼镜女走在前，于洋捧着小橙子，紧随其后。

只见暗道的两壁由一种说不上名字的灰黑色材质制成，璧面上嵌着大大小小数十个凹洞，像龙门石窟一般。

但和石窟不同的是，这洞里安的不是佛，而是一个个大小恰到好处的密封玻璃器皿，器皿里用棕色粘稠的液体浸泡着各种或变形或残缺的器官，比如一双手掌、一双脚……

这女人是真的变态啊！于洋忍住胃部翻涌的恶心，和小橙子迅速交换个眼神。

这些器官都泡成这样了，那小橙子的手还能用吗？于洋隐隐担忧。

还好窄道不长，三人走到尽头，空间忽然变得宽敞，能容下他们并排站立还有余，眼见空间的正中，一台崭新的迷你小冰箱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就是它啦！”眼镜女期待地搓搓手，弯腰开门。

一双白嫩、细长的女人手，冒着丝丝凉气，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