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叶家。

叶家有个大麻烦。

2020年11月18日，澳诗美向NFC（证监会）报备：澳诗美制药集团已持有淇奥（yù）制药6.9%股份。

新闻一出，一片哗然。

Saria坐在南音对面，看了下手表，又看看南音。

她都看了三个小时的资料报表，一言不发，她等不到结果心里越发焦躁。

南音眼神都没动一下，盖上文件夹，问她：“叶竹青，淇奥制药，你了解多少？”

Saria对他了解不多，两人的业务没有重合之处。前段时间南音让她关注两家公司的财报，她顺带找了些竹叶青的资料。

“淇奥现任掌门人，叶振国死亡后，叶竹青顺利上位。据说他资质平平，勉力维持淇奥运转。三年来，集团下滑趋势明显。由此引发的管理层冲突就此爆发，给了澳诗美可趁之机。”

南音不置可否，接着问道：“你觉得叶竹青是个怎样的人？”

Saria瞄了一眼她的神色，答了句：“不了解。”

她想想，老板这么问她，应该有所收获，她眉眼微动，问道：“传言有误？”

南音转了话题，说道：“第三季度，竹叶青叫停淇奥的新药C-X19的研究，第二大股东叶秀莹反对。两人的派系矛盾爆发，澳诗美首席执行官萨格勒和叶竹青搭上线，言明出资支持他在淇奥的管理地位，背地却和叶家其他持股人交易。经过一番运作，萨格勒已经秘密增持淇奥超过6.9%的股份，直接报给证监会。”

Saria暗暗吃惊：这些内幕，老板……怎么会知道？

南音身子往后仰，脊背压在柔软的沙发，眼皮一抬：“假如我是萨格勒，我下一步会从二级市场买入大量散股，然后再和持有淇奥10%股份的格林投行以及持有7%股份的工质投行签约对赌，买下淇奥股份。”

Saria 倒吸一口凉气，“如果您猜测准确，协议生效，萨格勒拥有21.9%的股份，一跃成为最大股东。”

叶家虽持有71%的股份，但分布在三十几个成员手中，无人能与萨格勒抗衡。

南音：“萨格勒的布局早就开始了，到口的肥肉，他不会放弃的。”

“老板，我有一事不明。” Saria百思不得其解，“按照淇奥制药的股价，萨格勒想要吃下这么多的股票，至少要投入200亿美金现金流。澳诗美做不到吧？”

南音点头，“我也好奇。”

※

叶家拟在明日召开家族会议。

此时，身穿燕尾服的管家踏着轻巧的步伐进入客厅，寻到脸色难看，愁眉苦脸的叶竹青，躬身道：“先生，夫人，外面有位自称南音的小姐求见。”

叶竹青抬头与章清影面面相觑。

章清影疑惑：“南音小姐？”

她想了想，日常交际的家族里没有南姓的家族。这个南音……来路不正。

可能是想到某些不好的事，章清影冷着脸，眼神满含不屑与厌烦，“不见。”

管家收到命令，原路返回，一只脚刚刚踏出客厅，传来一道疲惫的嗓音：“请她进来。”

管家脸上毫无好奇之色，回头颔首。

叶竹青说完这句话后，章清影的脸色更难看了，说话的语调阴阳怪气，“非常时期，你还有心思管你的红颜知己。果真是，只爱美人，不爱江山。”嘲讽之意不言而喻。

叶竹青的太阳穴隐隐作痛，听到她的话，更是气得心梗。出言呵斥：“你乱说什么，败坏人家名声！”

章清影见他这个反应，心头火起，一巴掌拍在红木桌上，发出“啪”一声响亮的声音。

抬脚踏入客厅的南音疑惑地望向前方，只听到一位保养得宜的女式怒气冲冲地咒骂。

“叶竹青你真不是个东西！”

叶竹青的脑仁更疼了，厌恶地看向章清影，动不动就火冒三丈，一点气度修养都没有，“你给我闭嘴。”

管家保持良好的职业态度，适时出言打断两人的争吵，“先生、夫人，南小姐到了。”

章清影抬头，看到南音那张白皙的脸庞，柳眉杏眼鹅蛋脸，心底没来由涌上一股厌恶。

叶竹青起身，上前迎了几步，“南小姐，这边请。”

南音微微颔首，“有劳。”

叶竹青引客落座后，遣退管家，吩咐佣人上茶，态度殷勤热切。

章清影到嘴边的话语咽回去，端坐在一旁若有所思。

叶竹青自命清高，对待莺莺燕燕不会这么客套。

南音，难道是……华国的南家？！

章清影顿时收敛脸上的表情，下意识摆上亲和婉约的笑容。

是了，南武鸣的女儿叫南音。老爷子生前和他是故交，南音过来拜访，情理之中。

她怎么忘了这一茬。

“许久不见，南小姐近日可好？”章清影稍稍拉近了距离，低声询问南音近况。

南音当做无事发生，笑意吟吟答话：“多谢夫人关怀，南音不请自来，给您添麻烦了。”

叶竹青和蔼可亲，“说的哪里话，叶家荣幸之至。南小姐远道而来，我们怠慢了。你务必多住几天，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

南音浅笑，开门见山：“不满直说，南音此次前来，有事相求。”

叶竹青和章清影对视一眼。

叶竹青接上南音的话，道一句：“愿闻其详。”

南音娓娓道来：“我在父亲的日记中发现一些疑点，自求答案无果。令尊和家父乃故交，我特意前来询问一二，不知是否方便？”

章清影朝他使了个眼色，两人心照不宣。

他道：“父亲生前所有遗物都一一留存，就是……”

叶竹青欲言又止，对上南音的视线后，接着说：“叶家最近琐事颇多，南小姐可能要稍等一二。”

她直接说明来意：希望在叶振国的遗物之中找到答案。对方明白，回答很有意思：东西是有的，但我现在遇到问题，事情解决之后才“有时间”给你看遗物。

言下之意是你要先帮我解决问题。

说得直白一点，钱。

南音心领神会，顺着他的话回应：“应该的，若有为难之处，南音愿施以绵薄之力。”

叶竹青哈哈大笑，三人你来我往，说了一会儿后让佣人安排好南音的住处。

南音休息醒来后，天色将黑未黑。

她换了一件羽绒服穿上，拉开窗帘。

外面不知何时下雪了，地面积了薄薄一层白雪。纯白的雪花从空中洋洋洒洒飘落，仿佛能掩盖世间一切的肮脏和污秽。

南音腹部传来一股若有似无的隐痛，断断续续。

生理期来临的前兆。

她额角微跳，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看来要出门一趟。”

司机把南音送到麦迪逊大道后到指定的地方等候。

南音买了所需生理用品，觉得肚子有点饿，坐电梯上餐厅点了餐。

用餐的过程中，邻桌的男士和另一位先生发生争执。

“你这该死的黄老鼠，弄脏了我精致的西服，破坏了我和女士的约会，令人厌恶至极。”

“看见你这张丑陋的脸，恶心的行为，真让我倒了胃口。”

“滚蛋吧，滚回你的贫民窟，滚回你低矮穷酸的华国……”

南音钉着牛排的叉子在嘴边顿住，她缓缓放下，搁在碟子上。用餐巾纸擦了擦手，用缓慢有序、清晰有力的英语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