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陈风云回来得较早，也没带女朋友回来，别墅里就只有他俩。当时他在钢琴前弹凑一首新曲子，丹梦烟一下就被这悠扬、欢快的琴声吸引住了，在她听来，就像山谷百灵鸣叫的回音。她轻轻走进琴房，站在他身后，一声不响地听他弹凑，生怕打断到了他的“琴思”。

他一连弹了三遍，突然问道：“好听吗？”

“嗯！”她点点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打搅到你了吗？”

“因为我闻到了一股特殊的香味。”他只回答了她前半句。

“香味？我没用过香水，也没用乳液搽脸。”她闻了闻自己的衣服，“也没有油烟味呀?哪有香味呢？”

“那是你身上的体香。”他逗弄着她

“你就爱捉弄我，我又不是小孩子。我都十七岁有多了。”她不好意思地埋下头。

“是吗？”他很好玩地微笑着看着她，她比原来胖了，发肓得更加迷人了。“十七岁是个不错的年龄，可以谈恋爱了。”停顿一下又问道：“你怎么没告诉我你的生日呢？我也好送你一份礼物。”

“不重要。我从没过个生日，已经习惯了。”她淡然地说，显得也非常地安静。

“哦！那你下次过十八岁生日时一定要记得告诉我，到时给你开一个生日party。喜欢听就坐过来吧。”他指了指琴凳。

她摇摇头，没动，依旧站在那里把他看着，终究不敢靠近他。陈风云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起身走到她面前，有趣地把她瞧着，这眼神令她很不安。

他笑道：“你别这样，我不会吃掉你。你在我这里已经有一年有余了，我一直想找个时间和你聊聊。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呢？你才十七岁在我这里打扫卫生也太浪费你的时间了吧？”

“我打算给你做满三年就走。三年我能还清那笔医疗费吗？”

他依旧笑着，摇摇头，对她天真的想法感到很有意思：“离那笔医疗费差得远呢！”

“那我就再做几年吧！”她有些失望地回答。

看到她那副表情，他安慰道：“你放心，那笔医疗费是我应该出的，你不要把它当包袱一样背在身上。如果你有更好的去处我会支持你。你有没有想过学点什么？”

她摇摇头，想了想又才说道：“其实，我也很喜欢音乐，难道你愿意教我？”

“为什么不可以呢？可你总离我远远的，我怎么教你？”

她还是有些不信任地把他看着。她这样的眼神，又使他笑了起来：“你还是怕我像传说中的那样，把你吃掉？你别把我想得那么坏，好不好？虽然我的名声不是很好，但对于那些爱慕虚荣，刁钻泼辣的女性，我是不会感兴趣的。我也不会对你这样的小姑娘有兴趣。我只是想到你在我这里，有一大把时间可以学点东西，以后也可以找一份轻松的差事。你总不至于永远给人家打扫卫生吧？我书房里的书，你可以随便看，电脑、乐器，可以随便用，不懂的我可以教你。”

“大少爷，我没把你往坏处想，真的没有。我想到你天天那么忙，哪有时间教我呢？”她赶快解释。

即便把他往坏处想，他也无所谓然。

“不管什么乐器重要的是练习，再练习。我从四岁就开始学钢琴，那时是我奶奶教我。因为那时我还小，刚开始我每天练习十分钟，逐渐增加到二十分钟，半小时，一小时。既然你喜欢可以对着教材练习，看不懂的我教你。电脑操作起来就更容易了，只要你会拼音，会认二十六个字母就行。坐过来吧。”

丹梦烟还是没动：“我有点紧张。”

“有什么好紧张的？弹错了也没关系。”

“不是。我是说和你在一起我有点紧张，离你越近越紧张。我……”

“哦！原来是这样。”这个常穿梭在女人堆中的陈风云对单纯得如一张白纸的丹梦烟，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于是他用很轻，很温柔的声音说：“那——等你什么时候不紧张了再给我学，好吗？”然后他又提高声音，“对了，梦烟，明天玉兰君他们几个要来弄饭吃，你准备一下吧！”说完他又弹凑了起来。

“大少爷，你和兰君姐彼此相爱，为什么你们不结婚呢？”过了一会儿，丹梦烟突然这样问道，她终于鼓起勇气把自己心里的这个谜团提了出来。“我觉得你们是天生的一对。”

“原来你对这事感兴？”他停止弹凑，不无奇怪，“这些你都看出来了？”

她点点头：“难道不是吗？你们都很在乎对方。如果你的态度再诚肯一点，我想她是很乐意接受的。”她惊讶的表情让他有些想笑。

“是吗？可我们只是搭档，同时也是很好的朋友，彼此喜欢也是事实，就是还没发展到可以谈婚论嫁的程度。”

“可那次你不是向她表白了，一日不见就会思之如狂吗？这还不到结婚的程度？”

他终于被她的话逗笑了起来：“你真可爱。有许多事你现在还不能够明白的。”

“可能我是不能明白。可你和别的姑娘还没有你和兰君姐好，你们不都住在一起了吗？

“哦！”他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那是不一样的。我和其她姑娘是，怎么给你说呢，从某些角度讲我们是情真意切，某些角度我们又是逢场作戏，各取所需。你还小，不懂。”

“情真意切，又逢场作戏，各取所需？什么意思？那不是很矛盾吗？”她自言自语地唸着，慢慢分析着他的话。

后来她想起了她刚来这里不久的一天早晨，她在三楼阳台上打扫卫生，听见从他卧室窗口飘来女人狂欢的声音。

这对从没谈过恋爱，对男女之事一片空白的丹梦烟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就算知道一点蛛丝马迹也是从她黄姐那里得来的，她黄仙姐又是从别的女人那里听来的。所以她第一次听见这种声音时，以为是小猫在叫，还奇怪地问过陈风云，是不是有猫跑进了他的卧室，当时陈风云很有趣地笑着回答她，“是有只很大的女猫跑了进来”。

现在想起来，自己当时是多么的愚蠢，多么的无知可笑。自己的黄仙姐曾经还告诉过自己，街上有种叫做“鸡”的女人专门陪男人睡觉，（当然她那时的黄仙姐也是道听途说。）他带回来过夜的也就是那些女人吧？难道这就是各取所需？不由得她皱紧了眉头，脸上流露出鄙夷和吃惊的表情：“大少爷，你也用不着带路边上的那些女人回来吧？她们多脏呢！”

“哦，不不不。她们全都是规规矩矩的好女孩，而且我们是有感情的。看来，你总算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只是还没尝试过，是吧？”他又好玩地笑了起来。

“我不给你说了。”丹梦烟不好意思地转身往外走去。

当然这一年多，关于这方面的知识他从陈风云那里也或多或少了解到了一些。因为陈风云从不在她面前回避和他的女友亲吻，搂抱，因为他觉得和自己的女人亲个嘴，搂抱一下就像握手一样正常，说说情话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丹梦烟把这些看得很神圣——不管是亲嘴，牵手，它都只能属于自己所爱的人，同床共枕那就更不必说了，像陈风云这样就是对爱情的亵渎。

不过有时看到他把他的女人拥在怀前手把手地教她们弹钢琴，或一起在健身房锻炼身体，或者遇到好天气一起在小院里躺着晒太阳，或者晚饭后一起牵上他的三只狼狗在山庄里溜达，这样的情景又常常使她向往而沉思。

当然她也不会再大清早地跑到他卧室外打扫卫生，更不会再提出那种幼稚的问题。

陈风云看到她那天真、可爱的模样，真想搂住她猛亲她两口。却见她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说：“你和兰君姐结了婚不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吗？多幸福呢！何必和那些姑娘逢场作戏呢？你都带了好多个姑娘回来了。”

他双手插进裤袋里，微笑着朝她漫步过来：“关键是我还没遇到能让我`洗新革面’的女人，我也不是她理想中的结婚人选。这男人生理上的问题也总得要解决吧？亲爱的？你是不是对男人还陌生得很呢？恋爱一次就全懂了。”说着他嘴角一翘，又露出好玩的笑容。“不知你还想知道什么？对我这个答案可否满意？”

她没作声，只是很不解地看了看他，默默走开了。这让陈风云百思不解——怎么突然对自己的私生活感兴趣了？

“记住别叫我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