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余沮丧地走着街上，想要整苏颜，也确实达到了目的。

苏天威的举动却让她吃了只苍蝇。

苏天威对苏颜有多温柔，就在她的心口上扎了多少刀。

他并非不能做一位好父亲。

而是不愿做她的父亲。

突然，一辆纯黑的锃亮汽车停在她的面前。

苏余一脸茫然地抬头，不知道是谁这么讨人厌，这种时候来碍眼。

后座的车窗降下。

厉衷赫的脸赫然出现。

苏余瞪圆了眼，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沈哥哥！”

叫完之后，一脸兴奋地扑进她的怀里。

厉衷赫捏了捏她的脸，“瞎跑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路过。”

“骗人，你肯定是来找我的。”

厉衷赫懒得理她，把一袋糯米饭塞进了她手里。

苏余闻着清香的糯米饭，才感觉自己饿了。

她把糯米饭用力捏了捏后，再打开。

凑到厉衷赫的嘴边。

厉衷赫不张嘴。

苏余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半晌过后，他也没有要张嘴的意思。

她失望地收回手，自己吃了起来。

她对妈妈为数不多的记忆里就有糯米饭，她妈妈每周总会蒸上一次糯米饭，还拌了各色小菜，格外好吃。

妈妈过世后，她就几乎不吃了。

他还记得。

苏余心里慢慢暖了起来。

片刻后，她腰上一紧，跌入宽厚的怀里。

还没反应过来，嘴唇就被温热的唇噙住。

厉衷赫身上的体温如数传到她身上，烫得她心里发颤。

许久，厉衷赫才放开了她。

“味道不错。”本就低沉的嗓音低哑了几分。

“嗯？”

厉衷赫指了指她。

苏余的脸不可抑制的爆红了，很幼稚地拿双手盖住了脸。

不一会儿，又把手裂开了一条缝，偷瞄他。

厉衷赫面无表情地看她。

苏余的目光与他相对，又很怂地把手指缝合上。

**

车子停在沈园外，张妈和刘妈已经迎了上来。

看到两人偎依在一起，均一脸欣慰。

少爷和少奶奶在一起的画面真美。

厉衷赫和苏余用过晚饭后，又去书房忙到了九点。

直到苏余抱着他的外套睡着之后，他才起身下楼。

车子驶出沈园，副驾的人送上一面白玉面具。

厉衷赫骨节分明的手落在面具上。

白玉温润的光芒将他的手映衬得越发冰冷。

“家主，主宅那边乱了。”

“谁闹事就送谁进监狱。”厉衷赫冷冷地说道。

沈家那些人谁屁股后面没有一堆烂事。

不动则已，一动就是个死。

“是。”

厉衷赫将面具戴上，温润的白玉面具衬着他的脸越发寒气四溢。

车子如鬼魅一般驶进沈家。

厉衷赫站在芒园的牌匾之下，漠然的看着熟悉的字。

那是他十岁时的字。

他妈妈坚持要给她爱的园子改名。

草字头代表早，亡意味着死。

果然就都早死了。

厉衷赫静立半晌，迈步进了芒园。

芒园冷寂，除了他，根本不会有人来。

芒园的书房里已经留了灯，在满是黑暗的芒园里渺小如豆，根本照不散深浓的黑暗。

**

苏余睡得迷迷糊糊间，感觉身边的床垫陷了下去。

随后是一阵冷意。

苏余立刻醒了。

黑暗间，鼻尖闻到熟悉的味道。

她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了下来。

厉衷赫不等她反应，冰凉的唇吻了上来。

急切又粗暴。

苏余被吓了一跳，嘴被吻得生疼，却没推开他，反而抱住了他。

厉衷赫把脸埋进她温暖的颈窝里，柔软的馨香，格外的温暖。

厉衷赫体内的暴躁与嗜血的冲动慢慢安静下来。

苏余搂住他。

小手拍着他的背，轻声哄道：“沈哥哥不生气，苏苏在，苏苏会陪着你的。”

厉衷赫在黑暗里睁着眼睛，故意为难人似的问道：“怎么陪？”

“你做什么我都陪你，不会离开你。”

“怎么都不会离开？”

“不离开。”苏余说得很笃定。

厉衷赫嘴角勾了勾，用力把她搂紧，嘴里特嫌弃，“别掉下床把脖子摔断了。”

“摔断脖子就死了，死就是没有了。”苏余说完也用力地抱住厉衷赫，“你不能死。”

厉衷赫任她抱着，没推开她，慢慢有了睡意。

“……”

“衷赫，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想过做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可妈妈不够勇敢。”

“妈妈走了，以后我们会在另一个地方相见。”

洁白的雪上，溅着腥红的血。

小男孩赤脚踩在雪地里，高高地仰着脖子，看向银杏树下的女人。

女人的脸已经被砸扁，血从她的嘴里、腹部流出。

一双让全帝都的男人争相探看的盈盈美目，此时没有一点神采。

死气沉沉地瞪着前方。

小男孩的喉咙像是被人扼住了，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死，是种什么感觉？

为什么哥哥死了，妈妈也跟着死？

死有这么好吗？

死比他还重要？

厉衷赫从梦魇中惊醒，发现自己正枕在一个人的腿上。

苏余低头看着他，笑眯眯地说道：“沈哥哥，你醒了？饿不饿？”

厉衷赫偏过头，看向窗外。

窗外还能看到一点银杏叶。

当年他母亲就是从这棵银杏树上跳下去。

怕摔不死，跳之前还捅了自己一刀。

确保自己能死得透透的。

一双柔软的手在他的太阳穴上轻轻的按着，香气从她的手腕上弥漫出来。

味道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