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网线揪到你(李见笑小说)免费阅读

“姐,我来。”

苟夙弟弟见自家姐姐神情沮丧,不由得抓过手机,想也不想,立马关机。

“取卡的东西在哪?”他问。

“不用了。”苟夙回过神,提醒:“别忘了,你还要上课。”

“没事的,待会儿点重播。”

苟夙弟弟走向自己的房间,拿了取卡针,又回到阳台。

“你看你看,这不就好了!”

取了卡,重新装上后,苟夙弟弟惊叫。

苟夙目睹,想说什么,最终没有说。

“拿着拿着。”苟夙弟弟把手机一塞,走开了。

苟夙知道,这已经不是手气不手气的问题了。

盯着恢复原样的手机,她神情复杂。

“姐姐姐,有网了,有网了……”苟夙弟弟的声音,从他房间里传来。

苟夙可高兴不起。

路由器亮着红灯,电脑,不管她怎么摁,都是死机。

唯一不同的是,她手机居然连上了wifi。

这算什么?

把人耍得团团转之后,不玩了?

凭什么?

被动,太被动了。

苟夙不想坐以待毙,路由器后台,还是要再去看个究竟的。

本以为,对方会设重重障碍,谁又想到,竟然出奇地顺畅?

苟夙不信,在管理界面上虚点了很久,就是为了试一试对方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没有。

事情平静到让苟夙怀疑,怀疑之前发生的种种是不是真的?又或者,只是自己的一个臆想?

不,接连被耍,记忆深刻,可不能因一时的假象而掉以轻心。

苟夙坚信还有后招,但她不会等。

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看看,后台有什么猫腻。

大概是对方料定她发现不了问题,这次,没有再出手。

苟夙相信,做过就会留下痕迹,没有什么是天衣无缝的。

进入路由器后台,在枯燥繁冗的框框列列里,她察觉出,里边多了个侧主机,想了想,这个,会不会是代替她家主机的?

还有,路由器的MAC地址多半是被克隆了,又或者是别的骚操作,总之,她找到了两条可疑的分支,通过分支对应的IP地址,查到了是在同一局域网内。

对于又骚又复杂的操作,苟夙概念很模糊,只知道有人悄悄接了她家的网,主机黑了,侧主机派上了用场,什么勾当,一时半会理不出,反正没好事。

想到这里,她蹲到电脑桌下,一把摁向路由器旁边的复位键,让它恢复出厂设置,然后把网线拆了,一根不留。

“姐,你干什么?”苟夙弟弟从他房间里跑出。

“反正没网,拆了就是。”苟夙胡乱解释。

她弟弟不高兴了,怒怼:“谁说没网,我手机不照样连得好好的?”

“被控制了。”

苟夙站起,还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我看,你是见不得人好,自己的连不上,干脆拔线,让别人也不能连……这是自私,自私你知道吗?”苟夙弟弟气极,冲自家姐姐怒吼。

“用流量吧。”苟夙觉得,两人的沟通不在一个频率。

“不要!”

苟夙弟弟甩开自家姐姐递过来的手机,丢下一句“网课,我不上了!”转身回房,“嘭”的一声,门关上,关完还不忘反锁。

弯下身子捡手机的苟夙,一阵茫然。

正恍神,突然听到“滴滴”声,像是什么东西被打开。

她转头,环顾四望,没找到什么异常。

房间里,传来苟夙弟弟的通话声,苟夙猜到,他是在向父母告状了。

苟夙不在意,正寻找发出如扫码成功,或者扫脸解锁成功的声音。

那个声音,响了一下就再没有后续,纵使存疑,她也无从查起。

晚上,围着餐桌吃饭的一家四口气氛凝重。

苟夙爸爸板着脸,一句话不说。

苟夙妈妈扒了几口饭,筷子拍桌上,掏出手机冲自家儿子率先发飙:“小澈,瞧瞧你干的好事!”

捧着碗,闷头喝汤的苟澈听了险些呛住,他脸微撇,趁着咳嗽的空隙,给了自家姐姐一个“就知道你会说”的眼神。

那样的眼神,苟夙不看也能感受到,这是在怪她向爸妈打小报告了。

她没有。

这件事,纸包不住火的,不是吗?

苟夙不回应,自顾自地夹菜,这一举动,落在她弟弟眼里就成了心虚。

这当口,怨气更重了。

“小澈,你给我说说,这大几千,近万块是怎么扣掉的?”苟夙妈妈王欣惠亮屏,解锁,翻开密密麻麻、一条又一条的短信,高声质问。

“妈,我……”

苟澈想要辩解,又一时找不到好的借口。

“我什么我?多大了,还干出这么个糟心事?”王欣惠呵斥,脸色越变越难看。

“说啊!”

苟澈埋头,支支吾吾,王欣惠瞧着,火冒三丈。

“这场疫情,苦了多少人?难倒了多少家庭?你倒好,网课不上,玩起了游戏……”

“我看,你是玩游戏玩傻了,让人下套,骗走了这么多钱……”

苟澈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王欣惠气得直摔手机。

哪想,手机撞桌角,“咣当”一弹,弹到了苟澈的脸侧。

兴许是太过用力,疼得苟澈急忙捂脸,本就埋着头,这会儿更是不敢抬起了。

“妈,我们报警吧。”苟夙出声,想要缓解她妈妈的怒火。

“别……”

苟澈急了,终于抬起了头。

“聊天记录在哪?快截屏留证据!”苟夙哪会看不出?她弟弟是怕事情闹大,传到同学那里让人笑话。

可比起笑话,吸取教训,多长点记性不好吗?

王欣惠也认同女儿的做法,她催促:“对啊,快截屏,交出证据!”

“我……”苟澈仍旧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

“不会是删了吧?”想起之前,自家弟弟提到的馊主意,苟夙认为,八九不离十。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王欣惠火大,边上的筷子一把抓过来,愤力往苟澈的身上甩去。

自认做错事,不想办法解决,还企图掩耳盗铃的苟澈,不躲不闪,生生地忍着。

“够了!”见王欣惠还想再抓别的东西,苟夙爸爸苟延岑制止。

“工作上受到的阻力,不要转移,带到家里,把气撒在孩子身上……”

王欣惠的行为举措,苟延岑理解,但不赞同。

他明白,这阵子过得太压抑。

厂子复工,防疫物资紧缺,买了这,少了那,再买,价格翻倍翻倍地涨,还断货,加上占地不够,隔离间腾不出,准备工作做得不足,被叫停。

都停了两三个月,耗不起呀。

王欣惠听着听着,红了眼,她松开因气愤抓来教训儿子的汤勺,沉默不语。

“小澈,记住了,你卖游戏号被骗的钱,是家里的生活费,吃的喝的住的用的都在里面了……”

苟延岑要么不说话,一说就语重心长。

“人要为自己所做的事买单,戳痛了才会记得住,下次再遇到,多长个心眼,多问问为什么……”

说完,苟延岑放下筷子,转身离开。

王欣惠看着一桌狼藉,没胃口,也跟着走了。

苟夙苟澈对望,不欢而散。

夜里,苟夙睡不着,躺床上翻手机。

正刷着微博,了解武汉疫情的最新进展,突然,手机摄像头亮了起来。

对上摄像头的红点,苟夙狐疑,在想,这是怎么了?

红点闪了一下,就再没动静,找不出原因,苟夙没往心里去。

奇怪的是,当她逛了一圈B站,退出时,手机屏幕突然跳开,转到了照相机这一功能的界面。

在前置摄像头的对焦下,她看到了自己的脸。

房间幽暗,窗帘半掩,本就披头散发,加上之前看了抗疫前线的小视频,里面报导有逆行者牺牲,伤心,眼泪流得稀里哗啦,这会儿,摄像头这么一照,像是见了鬼。

苟夙被自己吓到。

毕竟是女孩,女孩都爱美,受不了突如其来的画面,她急忙开灯,对着前置摄像头整理,捯饬了一下自己。

好了,总算变回人样。

苟夙觉得,疫情已经很苦了,不如来点欢快的,缓和缓和当下沉重的心情。

于是热搜打开,想着要吃一吃娱乐圈的瓜。

吃瓜事件里,评论永远比正文精彩,而且瓜里还有瓜,深知这一点,苟夙陷在时不时加料的评论里出不来。

正吃得起劲,莫名的,听到“咔嚓”一声响。

声音极轻极轻,要不是夜深人静,指不定就忽略了。

不对劲。

真的不对劲。

苟夙侧耳,想要倾听,那个“咔嚓”声却再也不响了。

一开始,她怀疑是自己不小心点了截屏,又或者,摁到了侧面的键,触动拍照。像这样的情况,偶尔有那么一两次,只不过,她认为是自己错手,没往别处想。

这次又遇到,苟夙不淡定了,她翻相册,在里面找了很久,没找到。

“布谷,布谷……短信来了,短信来了……”

语音加振动的播报声,猝不及防地袭来,苟夙手抖,不由得皱眉。

这年头,谁还发短信?

除了广告推销,一堆垃圾信息之外,就只剩官方,运营商之类的通知了。

本不想去点,无奈,白天折腾,用了不少的流量,这节骨眼,没忍住,就打开了。

尼玛,这流量耗损的速度也太惊人了吧?

才一天,就去了几个G?

苟夙看着,有点儿肉疼,打算拨号找客服,最好是人工,问个清楚明白。

可转念一想,大晚上的,谁接呀?

正要翻微信,找运营商公众号查一查,那段烂记于心的来电铃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在夜半三更过天桥,从来不敢回头看;白日里是车水马龙,此时脚下是忘川……”

一想到昨晚是真是假,早已分不清的梦境,苟夙汗毛竖起,电话是谁打来的,看也不看,立马摁掉。

像是故意跟她作对,铃声停了一下,又响起来。

苟夙猛翻白眼,再次摁掉。

奈何,清静不到一会,又来轰炸了。

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陌生号码,苟夙气恼,把它列入黑名单。

心想,看你怎么作妖。

可没高兴多久,另一个号码又拨打了过来。

明显是骚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