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妖异录南风苏格拉底相悖论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南风苏格拉底相悖论)江城妖异录最新小说

古代言情小说《江城妖异录》,是小编非常喜欢的一篇古代言情,代表人物分别是南风苏格拉底相悖论,作者“苏格拉底相悖论”精心编著的一部言情作品,作品无广告版简介:江城有吏部尚书姓吴名聪,为官几十载,落得两袖清风这年吴尚书身体抱恙,遂写一封奏折,请病辞官回乡皇帝念着老臣不易,也倒爽快的恩准了吴尚书带着家眷薄产乘舟还乡,行船数日,刚过江,天便入了暑连日颠簸,加之天气闷热难捱,吴尚书旧疾复发,众人也是苦不堪言于是,决定在青城靠岸,休整一番吴尚书顺道派人给青城的挚友苏员外送去笺,一来可以叙旧,二来希望能借宿于苏府别院毕竟船上女眷娇柔,不宜露宿乡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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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江城妖异录 作者:苏格拉底相悖论 角色:南风苏格拉底相悖论 经典古代言情小说《江城妖异录》推荐大家阅读,本小说作者“苏格拉底相悖论”是个网文大神。主要讲的是: 江城妖异录

第8章 苏家有子如皓月 免费在线阅读


江城有吏部尚书姓吴名聪,为官几十载,落得两袖清风。这年吴尚书身体抱恙,遂写一封奏折,请病辞官回乡。皇帝念着老臣不易,也倒爽快的恩准了。吴尚书带着家眷薄产乘舟还乡,行船数日,刚过江,天便入了暑。

连日颠簸,加之天气闷热难捱,吴尚书旧疾复发,众人也是苦不堪言。于是,决定在青城靠岸,休整一番。吴尚书顺道派人给青城的挚友苏员外送去 笺,一来可以叙旧,二来希望能借宿于苏府别院。毕竟船上女眷娇柔,不宜露宿乡野客栈。

这苏员外也是热情好客,连忙带着下人一路赶来,备着软轿凉茶把吴尚书一众请了回去。

苏府老宅在青城木香巷,地基小不容扩建,这几代苏家生意越做越大,眼见着家族兴旺,于是早在祖上三代便在青城郊外建了座别院。

别院建得雅致,流水假石,木楼水榭,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因着当年求学在青城,吴尚书也是知道苏府别院的美名。

吴尚书及家中女眷被安排在了别院的听雨阁,阁里花草茂盛,曲水叮咚,最主要的是屋宇宽敞,四面通风,颇为适意。

吴尚书的小女儿吴晗儿,二八年龄,生的周正端庄,但江南独有的别院之美,让她忍不住的惊叹。尤其是别院东南角的那一树栀子花,虽然过了花期,但树冠之上,仍然纯白一片。虽隔着重重甬道游廊,花墙绿竹,然当风来时,站在阁楼之上依旧能嗅到阵阵清香。

“爹,苏家的别院果然名不虚传。”吴晗儿扶着吴尚书,站在窗前望着远景,说。

“那棵栀树据说已有百年之久,前几年,苏员外找了位道士,说那树上住着位仙家。你瞅瞅,能不能看到。”吴尚书想到以前的趣闻,不由得想调侃一下。

吴晗儿掩唇轻笑,“我一介凡夫俗子,哪有那好眼力,爹爹取笑人家。”

“哎,世事无绝对,就怕有缘人。”吴尚书慨叹。

这夜,黑云压顶,狂风暴雨。

后半夜时,雨住风停。

熟睡中的吴晗儿,突然被窗外的吵杂之声闹醒。卧床静听,心下觉得不可思议,这鼎沸之声犹在近旁,似乎有几百号人在熙熙攘攘的街上喧嚣。

再听,几乎能辨别一二,有人在发令,有人在呐喊,还有人在哭嚷……

一下子,吴晗儿以为身在梦中,但轻捏一下自己,清醒无比。

“谁人在窗外”吴晗儿没来由的惊慌大喊,其实她知道,窗外草木繁茂,哪里会容得下如此之多的人。

十有八九,非人事也。遂想暴喝一声,好吓退作祟之物。

奈何,窗外吵吵嚷嚷,不见消减,隐约能见幽火明灭。

吴晗儿虽是女子,但自小爹爹教诲,为人磊落,勿惧他物,心想自己没有干过亏心之事,倒也不怕鬼敲门。

所以壮着胆子,撩起帷帐,光脚悄悄向窗边走去,越走声响越大,有些震耳欲聋之效,敢情这屋子倒真像临街而建。吴晗儿之前的惊倒反而变成了奇,按捺不住的想一探究竟。

推开半掩的窗,吴晗儿险些诧异的厥倒过去。

揉揉眼,一切那么不可思议,那么的玄妙至极,却又那么的真真切切。

窗下,花木泥石之间,灯火明亮,人头攒动,这些人儿,胖的,瘦的,矮的,高的,神态形象与常人无异,只是皆如黄豆般大小。

吴晗儿捂嘴咋舌,不知如何处置,想叫又叫不出,想逃又不甘,只得静静的,傻傻的窥探着。

人群忙碌,有一官服样者,一手提灯,一手执扇,站在一块碎石上,左右指挥:“往左拉,使劲儿。右边用力顶,勿泄气。”

随着指挥,有精壮汉子样的小人数百,一个个膀圆腰粗,肩背麻绳向一处使力。绳子这头,系在一辆华丽的马车上。呃,拉车的似乎不是马,而是两只雄蚁。

车身颠斜,陷在一处水塘里,两只雄蚁,歪到在地,陷在泥水里,似乎疲惫不已。

蚁车的右侧,有无数壮丁,涉水顶车,咬牙呐喊,企图把车撑直。

而几米开外的修竹上,从上往下,绵延不绝的穿梭着往来的人流,有华衣彩服者,亦有皂衣短褐的奴仆,几处竹叶上有专人手举火把,照耀行人。

这琉璃奇幻世界,映着刚被雨水清洗的绿油油的竹叶,似乎妙不可言。

“玄象大人,你可安好?”有一豆大的华丽老妇,从竹上飘然而来,站在水塘边急切的唤。

车内,有公子清脆之声传来:“竹夫人放心,小生无碍。真是天公不作美,一场大雨,误了你我之约,实在过意不去。”

车内的玄象公子听声音颇为镇定,这倒让吴晗儿好生想见上一见。

又听竹夫人道:“玄象大人客气,是老身罪过,让你远途而来,还身陷如此困境。你且等等,我定要小辈们将你救起。”

人群又是一番使劲,终于将那车身拉的竖起来。众人正弹冠相庆,就听空中一个霹雳。

骤雨已来,霹雳啪啦的大雨点从空中倾倒而下,许多豆大的人儿,被砸得人仰马翻,呜呜痛叫,四处逃逸。

“啊呀,糟了。”竹夫人躲进一处花叶之下,急得跳脚。

众人一松,那刚刚起身的车子,啪得再次栽倒。这回更惨的是,车身侧翻,不但伤亡无数,而且水塘的水开始溢灌车身。

“不好”吴晗儿福至心灵,大喊一声。

竹夫人不曾想到有人偷窥,仰头透过雨帘,就看到有一巨人翻窗而出。那一双大脚丫子,吓得她肝胆俱裂,一把昏将过去。

众人惧怕,更加慌乱的逃窜。

吴晗儿附身先替众人挡去雨水,伸手将蚁车拿出水塘放于手心,再将水塘里,泥石上一众伤员包括昏厥的竹夫人,一一捡起来,带回了屋内。

屋内,吴晗儿找来了干布,将一众置于其上。而后小声道:“诸位莫怕,小女子没有坏心。只是突降大雨,容不得见死不救。”

“小生谢谢姑娘的搭救之恩”流水溅玉的嗓门响起,正是挑帘而出的玄象大人。

这人年岁轻轻,面如白玉,眉眼俊秀,头束紫冠,无比的贵气。虽是浑身湿漉,却不减芳华。

吴晗儿一下子惊为天人,有些傻了,傻傻说一句:“玄象大人……好风华。”

“粗野俗人,胆敢对着玄象大人露出如此面目,简直大胆。”这声暴喝,来自刚刚转醒过来的竹夫人。

吴晗儿脸薄,被人这么一说,好生过意不去,正要说话,却又被竹夫人抢了白:“混账,这是何处,你要将我等如何?”

“这是……苏府别院……听雨阁。这位夫人稍安勿躁,待到雨停,我定把你们送归原处。”吴晗儿陪着小心说。

“我们和你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从无交往。你个多管闲事之人。”竹夫人嘴巴厉害,极为恼怒。

“竹夫人,我等既来之,则安之。一切皆是因缘。”玄象这般说,也算为吴晗儿解了围,“你我相约,不想有如此奇遇,我这次也不枉此行。”

竹夫人叹一口气,也无多说,开始检查其他人等的伤势。

玄象大人站在桌上,背手环望,看着这满屋的摆设,满目讶异,啧啧称奇。

许久,窗外雨势越下越大,天色逐渐泛白。

“哎呀,天要亮了。”竹夫人焦急的开始原地徘徊,“这如何是好。”

玄象不出声,眉色间也有了些凝重。

吴晗儿似乎也感觉到了诸位的焦躁,咽了咽吐沫:“不知各位……”

“你闭嘴,快快将我等送回,否则一到天亮,我等便要立地化形。”竹夫人的嗓门总是这么大。

吴晗儿疑惑看向玄象,他无奈的点点头,“阴阳交替,万物遵循,我等确实不适合白日。”

吴晗儿心下明了,拿起油伞,推门而出。

夏季的雨大,叮叮咚咚的落在瓦上,青石上,树叶上,水塘里……就像一首曲子,吴晗儿将众人捧在手上,心境中生出一丝玄妙来。

按照指示,吴晗儿将竹夫人等一众放归在修竹之上,那里也有一群人在焦急等待。

“臭丫头,谢谢你。”竹夫人最后如是说,而后一阵风来,便不见了身影。唯有风中,几片竹叶簌簌而下。

“好了,烦请姑娘也送我一程。”手心处,玄象笑语晏晏,“我住的有些远,在那边的栀树下。”

一路迂回穿梭,吴晗儿惊叹:“玄象大人坐着蚁车,从栀树到此,想必也是花了时间,受了颠簸的。”

“哈哈,还算可以,我们沿着廊脚一路前行,要不是大雨阻隔,我怕是早就到竹夫人处喝一杯美酒了。奈何,我心急切,最后赶得快了,一个不稳,翻到水塘去了。不但辜负了美酒,也让姑娘见笑了。”玄象善谈,也平易近人。

二人边走边聊,很快便到了东南的院落。近处仰望,这栀树真是高昂,四处延伸的枝蔓,像遮天的盖子。

“姑娘,我到了。”玄象站在手心,朝吴晗儿拜了拜。

“不想,如此之快。”吴晗儿有些失落。

“有缘人,自会相见。”玄象说罢,一个旋身,化作一只流萤潜入树木深处。

而,悦耳之声,犹在耳边回荡。吴晗儿望着空空的手掌,有些落寞。

许久,不远处的屋檐下,有一潇洒倜傥的公子,依着廊柱,把着酒盏,说:“姑娘冒雨前来,竟为看这一树的白。当下,天色灰暗,就算喜欢,你也应等到天亮了再看才是。”

吴晗儿一惊,没想到廊下何时冒出了个人来。

“公子何人?小女子唐突了。”

“本人姓苏,名落秋。正是苏府中人。”苏落秋仰头喝完手中的酒,也不待吴晗儿回话,便转身进了屋。

临关门时,还远远送一句:“风大雨大,姑娘快回去吧!免得受寒。”

吴晗儿抿嘴一笑,想着这人原来就是苏府传说中的少爷——苏落秋,也是个怪人。

转身寻路而回,远远听见,门里的苏落秋似乎又嚷了一句:“这一树的白,有啥可看的。晦气呀!”

吴晗儿摇头,啐一句:“俗人。”

次日,天晴。吴晗儿一直睡到中午,睁眼,只觉得做了一场梦,其中的五味杂陈不足与外人道也。

几年过后,吴晗儿再次搬进苏府别院,正巧也是夏季。

有奴婢与她说,别院夜深,偶有吵杂之声,独行时,往往有身影不一,极其吓人,吴晗儿笑而不语。

初夏之夜,吴晗儿觉得胸闷气短,设榻乘凉于阑干侧,忽闻墙角芭蕉丛中窸窣有声,走出无数人,长者、短者、肥者、瘠者,皆不过黄豆大小。依旧灯火迤逦,人流往来,中间有二人抬一软轿,轿上坐着的正是竹夫人。

众人旋绕垣中,似乎赶往某处,吴晗儿正要招呼,就见竹夫人下轿走上前来,“哎呀,这不是当年的那个臭丫头吗?”

吴晗儿浅笑,颌首回礼:“夫人好记性。”

“哎呀呀,没想到竟然又被你看到了”竹夫人有些恼。

“相逢就是有缘,不知今夜夫人前往何处?”吴晗儿好奇询问,因为这次她入住的不再是听雨阁,而是东南角的栀树苑。

“确实有缘,今夜我等前来,是为玄象大人庆祝良缘之喜。”竹夫人乐滋滋道。

吴晗儿一震,梦呓般叹一句:“他今日成亲了。”

“哎呀,时间来不及了。我等先走了。”竹夫人爬上软轿,继续赶路,方向正是栀树那边的树丛。

“娘子,你在与何人说话?”门帘一动,踏出一位俊俏公子哥,呵,正是那苏府中人——苏落秋。

“夫君回来了。我……没有与何人说话。”吴晗儿一惊,连忙回答。生怕夫君瞧出什么怪异。

不会啊,我刚才明明听到,苏落秋狐疑的看看四周。

夜幕之下,熏风拂面,花香沁鼻。远处,满地流萤。

吴晗儿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娇嗔道:“夫君不信人家”。

“罢了,罢了,也许我幻听。”苏落秋连忙讨饶,才得了吴晗儿的原谅。

次日,有洒扫庭院的奴婢嘀咕,说那栀树下,不知怎么多了许多竹叶,真是奇了怪,这栀树苑明明没有竹子的。

吴晗儿念叨一句:“许是风大,吹来的。”

这年夏天,青城出了件怪事。

只记得那日晴空万里,烈阳高照。刚刚过了正午,就见自苍穹之上闪了一个霹雳,而后轰天巨响,炸在了回头庙的那座山头上。

晴天旱雷,定非好事。

有些老人说,好嘞,好嘞,山上有妖物渡天劫,这一炸,毁了道行,魂飞魄散了。

这事按理是个好事,省得妖物修成了道行,为祸人间。

可惜,这雷不知是不是没收住,一记下来,连带着霹炸了本已荒废的回头庙,还有回头庙后面的几十株大榕树。天干物燥,一下子起了火,呼呼啦啦地蔓延起来。

青城的百姓啊,折腾了三天三夜才把这火灭了。要不然,连着山脚的苏府别院都要遭殃了。

日子一晃眼,就入了深秋。

苏府别院的西北角有座木楼,唤藏宝楼。

当下的苏府老爷名叫苏落秋,年四十出头,样貌威严隽秀,乍看上去,一表人才。不过坊间传言,这厮是个抠门惧内,专做倒手买卖的特号俗人,这藏宝楼专放着苏老爷收来的古玩、字画,为了防家贼,躲外盗,这木楼可是让苏老爷费了很多心思。

不过这几日,藏宝楼遭了飞贼,且不说丢了些珍玩,最最可恨的是这飞贼将那楼内糟蹋的惨不忍睹。

第四日清晨,苏老爷一通巡查,直气得跺脚骂娘。

“这天杀的贼子欺人太甚”苏老爷捧着一地的碎纸残瓷,做悲苦状,“哎呦,我这字画可是前人真迹呀,你瞧瞧全都被撕碎了。还有这瓷器,可是我好不容易弄到手的,也被磕破了。本老爷的心肝……疼啊!”

别院管家老张一脸深沉,“老爷,这……这跟前几日一样,门窗完好,不曾有撬动的痕迹。最奇怪的便是……”一下,老张有些支支吾吾起来。

“别藏藏掖掖的,有话直说。”苏老爷说。

老张一捏拳,如是说“老爷,昨日巡夜的护院们说了些情况。不知真假,你且定夺。”

原来,苏府的护院首领叫苏三,身手矫捷,为人耿直正气。这不,连续几日别院闹贼,且是来无影去无踪。他自觉脸上无光,大为恼怒,带着几个手下,一入夜就分布在藏宝楼的附近来回巡视,企图生擒飞贼。

这夜,明月高悬,澄澈透明。

苏府别院,亭阁深深,秋虫啾啾。

苏三没有心思欣赏这秋月静美,瞪着铜锣般的大眼,借着月色四处张望。

可巧,过了子时,一阵风来,苏三就听到绵延的屋脊上簌簌有声,似有东西纷踏而至。听声音由远及近,速度极快,眨眼就见一团模糊的身影循着屋脊登上了藏宝楼楼顶。

苏三大喝一声“快抓贼人”,遂带着手下,朝藏宝楼而去。

江南雨多,为了防潮,藏宝楼离地三尺,上垒两层。楼体虽是木制,但是门窗都浇筑了铁栅,苏老爷谨慎,在门上还加了两把大锁。

苏三分派两人看住门窗,而后带几人,攀墙而上,也翻上了楼顶。

本做好了与贼人一番恶斗的准备,哪晓得,楼顶琉瓦栉比整齐,映着月色闪着细细光亮,除了秋风,不见半分贼影。

“大哥,贼人没影了。”一人惊诧。

“奇怪,明明上了楼顶,。”苏三锐眼闪光,在楼顶巡回几步,“屋瓦没有翻动的痕迹,莫不是……逃了。”

几人郁闷,苏三心下一横:“今夜我们就团团守住这楼,我就不信这贼子有上天入地之功。”

四野暮沉,繁星当空。藏宝楼内静谧一片,似乎风平浪静。

几位壮汉,干瞪着双目守到了破晓。一阵风来,屋顶的苏三又听到了簌簌之声,这回不在屋脊,而是在半腰高的花墙上。

嘿哟,这不看也罢,一看,苏三立马跳了起来。

乘着晦暗黎明光亮,在花墙上急速奔走着一个身影,五尺高,披一斗篷,带一斗笠,身体臃肿微驼。

“贼人休跑。”苏三跃身腾起,飞檐走壁,直追而上。

贼不回头,速度越发快得闪眼,眼见就要逃逸。苏三手上发力,一把锋利袖刀朝着贼人飞去。

贼人狡猾,脚下一滑一偏,那飞刀只劫去了他的斗笠。

斗笠之下,露出的是个黄色的,碗大的毛脑袋。

苏三心下一慌,脚下凌乱,栽到了花墙下。

听罢老张的描述,苏老爷的眼皮不禁跳了跳,沉吟半响没有说话。

“老爷,您说……会不会……”老张神色有了些慌张。

苏老爷不搭腔,只问了句,“苏三人呢?”。

“哎,还西屋昏迷着呢?”

“去瞧瞧。”苏老爷一拉衣摆出了楼。

西屋是一排矮舍,苏老爷刚踏进舍门,就见一人豹子般迎面扑来。

苏老爷年轻时也练过拳脚,连忙闪身躲过。

定睛一瞧,这莽汉不正是苏三么。

老张拉住苏三,连连向苏老爷赔罪。苏三不管不问,怒目而视,不断的要扑向苏老爷。

“苏三,你疯了。”老张叫上两个随从死死按住苏三。

“贼子,还我儿女皮毛。”苏三朝着苏老爷露出牙齿,做噬咬状,“否则,我要你日日不得安宁。”

这声音粗沉嘶哑,充满怨气。

苏老爷立在一旁,脸色更加难看。

“还给我,快快还给我……”苏三的嘶喊,让人毛骨悚然,又有些凄厉哀鸣。

“我们先走”苏老爷目色一变,返身出门。

“贼子,你别走……”苏三欲将挣脱挟制,发着魔怔随意撕咬抓打,“你们放手,信不信我咬死你们。”

苏老爷闷声不响一路急行,老张跟在后面也是心惊肉跳,慌得很。

“老爷,苏三他……是疯了吗?”

“中邪了。”

这边苏老爷一肚子的郁闷,刚进了前院的花厅,就见花夫人正笑语妍妍与人围炉品茗。

“咦,这两位是?”苏老爷看着妇人对面的一大一小,有些疑惑。年长的是位男子,衣衫褴褛,头发乱蓬蓬的系了个发髻,面上胡子拉碴,腰间挂着一个特大的酒葫芦。而他的身边则是一个水嫩嫩的女娃,看上去八九岁模样,皮肤白皙,眼眸清澈,衣裙看似布料上乘却有些破旧。

“啊,老爷来啦。”花夫人姓吴名意,见着自家夫君进来,连忙让座,“这两位自称是尘儿的朋友,一早就在外面候着。我想来者都是客,就请他们进来喝点热茶。”

尘儿的朋友?苏老爷蹙眉,眸子里闪过一丝警惕。苏皓月正是他和吴晗儿的孩子,今年十三,因着性子孤冷,平素喜欢清净,鲜少外出。不知何时识得这两位不三不四的人物,还找上门来了。

“敢问朋友贵姓,来自何方?找小儿又有何事?”苏老爷问。

“在下无名无姓,居无定所。找苏少爷是有要事相托。”男子清清淡淡的说。

苏老爷闻言,更是云里雾里,正想叫人打发了去,就见一紫衣小婢徐徐而来。

“老爷,夫人,公子有请两位贵客。”紫衣小婢欠了欠声,说。

闻言,苏老爷一脸抑郁。

“夫人,叨饶了。阿弥陀佛。”男子合手而拜,苏老爷这才注意到他手上的念珠。

原来是个游方僧人,直不过僧人怎会有个这般大的女娃。

苏老爷这方纠结,那方,客人已随着紫衣小婢往院内走去。

只见,已到院中的女娃,拉拉男子的手,轻轻叫一句:“和尚哥哥,等等。”

那男子嘴角微扬,无奈摇头。

那女娃噔噔跑到苏老爷面前,怯生生道:“这位老爷今夜要小心哦。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哦。他们很坏,很臭,也很讨厌的。”

女娃说完,又跑开了,半路似乎又想起什么,远远道:“不要害怕哦,我的和尚哥哥肯定会帮你的。”说完吐吐舌头,可爱的很。

苏老爷七窍玲珑,小女娃一番话,直说得他心中杂草丛生,背后冷飕飕的。

远远的,男子抚了抚女娃的头,“小骗子,可真会管闲事。”

“嗯嗯,和尚哥哥不是说,以后要和他们做家人的吗?既然是家人,就不是管闲事哦!……”

女娃的声音消失在回廊拐角。苏老爷夫妇互对一眼,满脸的迷茫。

是夜,明月高悬,恰似银盘。月亮旁边,飘着几朵浮云。夜露凝聚在庭院的草叶上,映着月闪着淡淡光华。

“哎,多好的夜晚啊!”说话的正是失眠的苏老爷,他坐在窗前把盏浅酌。

屋内没有点灯火,只有煨酒的暖炉里散出淡淡的光亮。苏老爷有胃疾,天一入秋,他便喝不得凉酒了。

今晚,他将夫人送回了木香巷的苏府,以防受到惊吓。

“老爷,早些休息吧,童言无忌,孩子的话哪能当真。”管家老张见夜渐渐的深了,立在一旁如是说。

苏老爷静默许久,而后幽幽道:“老张,来了。”

月照庭院中,只见一个五尺臃肿的身形飘忽闪移,沿着屋檐急速的腾跃而下。

老张闻言,不由得一抖,抬眼顺着苏老爷的目光看去。不禁惊叫了一句,“我的妈呀。”

庭院空地上,这臃肿的斗篷下,十来只绿莹莹的光点正一齐注视着他们,极为的不友善。

这诡异的一幕,连苏老爷都觉的心肝一颤,提到了嗓子眼。

“老爷……这是……黄鼠狼。”老张一把抓住苏老爷的胳膊,有些瑟瑟。

果不然,斗篷之下,约摸有五只极大的黄鼠狼,犹如人一般立起,叠了个三层罗汉,下面三只,中间两只,最上一只。

最上的这只尤其的大,头顶的皮毛映着月色泛着黄光,身形魁梧,姿态倨傲,那斗篷正系于它的脖间。

“贼子,本将军今夜来访,是要你交出我等儿女的皮毛。”嚯,竟然能口出人语,且气势威严,真像个将军。

老张一个怪叫,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苏老爷神情莫测,心中也是擂鼓喧天,无法从容。“我那藏宝阁……可是你们作乱。”

“哼,正是。不承想,你竟然没有把东西放在那里。害得我们找了几夜。”黄鼠狼将军极其气愤道,“不要啰嗦,快快把皮毛还来。你们这些贪心的人,竟然乘人之危,连我呛死的孩儿们都不放过。可恶。看我今天不弄你个心神不宁。”

苏老爷眉头一皱,似乎想起半个月前,山上一个猎户送来的十几张皮毛。那猎户说,山上大火,回头庙后面的山洞里呛死了许多黄鼠狼,可惜有些皮毛受了损,他只挑了十几张完好的,想卖个好价钱。

本来苏老爷不想收,因为他不喜黄鼠狼皮毛上那股子骚臭。但是猎户可怜,说是山火烧了他的屋舍,还烧死了他的老娘,正等着钱下葬呢。是以,苏老爷收了这皮毛,但转手便叫儿子苏皓月着人讨要了去。

“喂,你且说话。”黄鼠狼将军斗篷一撩,有些急躁。

“皮毛早已转手”苏老爷不想牵扯儿子,这般说。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黄鼠狼将军一拍掌,大喊:“都出来。”

苏老爷一惊,就见花丛里,树荫下,墙头墙角,簌簌大响。

有数百只大大小小的黄鼠狼踏月而出,将整个庭院挤得满满当当。为首的还有几只哭哭啼啼,披白戴孝的,那哀鸣嗷叫让人汗毛倒竖。

苏老爷哭笑不得,不知如何是好。

“贼子,要你好受。”黄鼠狼将军一扬手,声音尖啸,“放!”

一时间,无数的“噗噗”奏响,空间里迅速弥漫起一股恶臭。周边的花草被这些黄色的臭雾熏得萎顿枯黄。

苏老爷连忙捂鼻,但依旧难逃熏陶,瞬时,只觉头重脚轻,极为难过。

“生死已矣,各有天命。如此执着,何时方休”一声清音从花墙那端传来,“阿弥陀佛”。

苏老爷勉强朝外看去,黄雾之下,白日的游方僧人缓缓行来。

“了……无心大师”黄鼠狼将军似乎有些慌张,毛揉揉的脑袋还不住的四处环顾,像在查找什么。

“黄臭臭,你可是在找我。”游方僧人猛然探出一个小身影,正是白日的小姑娘。

黄鼠狼将军一个不稳,栽了下来,哭丧着嗓子说:“你个坏丫头果然也在。”

“啊呀呀,黄臭臭还在装将军呢,太好玩了。”小姑娘见黄将军披着斗篷,不由得哈哈大笑。

黄鼠狼将军抑郁至极。

“阿弥陀佛,今日之事,贫僧不如做个迂回。你那些儿女皮毛已有归属,与这苏老爷无什瓜葛。你且放下,各安天命,两不相扰的才好。”僧人合掌,“今夜月圆,可不要误了尔等拜月。明日,我去山上与你那些儿女诵一回经,权当补偿,可好?”

黄鼠狼将军双目一转,“既然无心大师说情,我等也可作罢。只是,山火刚过,洞府竟毁,我等斗胆还想问苏老爷暂借住所一处。不知苏老爷允不允许?”

苏老爷头晕目眩,只盼着早点结束,见着问自己,连连点头:“可以,可以,不知尔等想要何处?”

“藏宝楼……”

“啊?”苏老爷老气一叉,真想骂这黄鼠狼。

“下面的悬空。”黄鼠狼将军又补了一句。

原来,藏宝楼下方为了防潮,防虫,专门用十几根原木桩架空了的。

“好罢。只是院中有女眷,尔等不要随便跑动即可。”苏老爷长舒一口气。

月移星转,深夜时分。

苏家别院的屋脊上,一排排黄鼠狼,两爪着地,两爪搭在砖上,直立向月,似在凝望,又似在参拜。

次日清晨,苏府别院一阵喧嚣。

原来朱三早起又发癫,抱着被子鬼哭狼嚎,污言不堪。甚至满院子奔跑。

咿咿呀呀,满嘴里就是我那些个苦命的儿女呀……

众人正不知如何是好,就见一位手拿佛珠的僧人,一把拦住朱三,扒开他的上衣,手捏三寸银针,一下扎进了他后背上不断游走的疙瘩里。

“黄臭臭,还不快去把你家婆娘带走,这样子赖死赖活,休要被人宰了去。”僧人身后冒出一小丫头,莫名朝着花丛说了一句。

众人见花丛里黄雾一团,当空消失了去。似乎有人轻烟般叹了一句“这不听话的老娘们。”

“好了,诸位,邪祟已去。将这位兄弟送回去修养几日便好”僧人如是说。

苏府清幽雅静,朱门青瓦,雕梁画栋。

门外,游方僧人踽踽独行。刚爬上山头的朝阳如细纱般飘渺笼罩在苏府别院。

朱门吱呀轻启,探出一个身影,“和尚哥哥,说好的,可要常常来看我。”脆生生的嗓音里有些哽咽。

僧人脚下一顿,转身粲然一笑:“有缘自会再见。”

说罢,决绝而去。

后面,似乎还是那丫头的声音,“和尚哥哥,月公子赐了名字给我,叫花奴。你可记得了……”

僧人心中一痛,眸中澄明一片。

名即咒,简而言之,束缚也。这些年来,他与这丫头取过很多名字,她皆是转眼就忘。老榕树笑他妄想,他皆充耳不闻,一念执着。

如今看来,他人之物再怎么贪念终归是他人之物,这些年他以为放下了,看来终究是没放下。

不过这样也好,依照老榕树的说辞,把她送予苏皓月应是最好的法子吧!

无心……无心……唯有放下,才能悟透。

僧人仰天大笑,泪已横流。

夜半时分,苏府别院的一角,笑语连连。

苏府的人不禁奇怪,栀树苑里现下住的正是鲜少露面的苏少爷。这少爷性子孤冷,不喜鼓噪,常年闭门静养。今夜怎会有如此景象,怪哉,怪哉。

遥遥一望,长廊之下,青灯一盏。

有青衫公子侧卧席上,肤色白净,鼻梁挺直,眼里幽深如潭水,而就着白瓷抿酒的双唇,如薄施粉黛般红润。

青灯摇曳,这人虽然还有些稚气,但在夜色中却有股说不出的神秘朦胧。

他的对面,围坐着两女子,大些的着紫衣,小些的着粉衣,俱是玲珑好看。

在说话的正是换了一身粉衣的花奴,讲了一个黄鼠狼讨封的趣事。

原来,某日,她在山上玩耍。

有一黄鼠狼头戴官帽,身披斗袍,骑着一只硕鼠,风驰电掣的在山头乱窜。

花奴瞧着好笑,哪知那黄鼠狼转向她,口吐人言:“小丫头,小丫头,你看我像个将军吗?”

花奴不睬他,那黄鼠狼不依不饶,一直追在后面问。

问得烦了,花奴一脚踢过去,“不像,不像,你不就是住在庙后的老黄鼠狼吗?你是个大臭臭。”

此话一说,黄鼠狼抱头大哭,“五百年修行,最后修成了个大臭臭。前功尽弃,前功尽弃也!”

……

“臭丫头,又在笑话我。”从花墙那头,一只碎瓦砸过来,落在花奴的身侧,不远不近,似乎也没有伤她的意思。

“不好,黄臭臭听到了。”

花奴跳脚,连忙躲在青衫公子的后面。

青衫公子冷眉微抬,似乎也带了一丝不觉察的笑意。薄唇轻启,清冷的声音说道:“墙外的道友,连续几夜造访别院,都不得谋面。今夜,不如进来喝一杯。”

“不敢,不敢……我辈不知公子也落住在此,更不知苏老爷是公子父亲,这几日叨饶不断,还请见谅。”黄臭臭在墙外说的诚恳。

“罢了,若不是无心大师来了,我势必要出去与你一会的。”青衫公子放下手中的酒盏,“不过那样的话,我怕在这院子里再也呆不下去了。哦,还有你要寻找的皮毛。那日我被它们的腥臭熏得不行,就叫小婢从父亲那儿讨过来,送与洛先生了。



“可是饕餮街的洛先生?”

“正是。”

黄臭臭一声惊叹,连连道谢:“有如此去处简直太好了。谢谢公子。”

“客气。于我举手之劳。”

青衫公子喝罢杯中的残酒,调整了姿势,靠在廊柱上抬头看明月。不由的叹一句“好美的夜。”

花奴歪头沉思,饕餮街?洛先生?

好像以前在哪里听说过呢?

紫衣女子眉目含笑,为空了的酒杯蓄满。她年约十八,嘴唇丰满,脖颈细腻白净,自有一股诱人风情。

花奴不禁看呆了。

许久在后人撰写的传奇里有一段描述,说是某日晴空霹雳,一个旱雷炸在山上,毁了千年老榕树的修行。其实这榕树精的天劫早就过了,眼下就等封仙。不知为何,堪堪为他人挡了这雷劫,也真是难得一见。

当然,也人说,这天雷最是凶猛,也最是狠准。炸的本就是老榕树,因为他做了些违反天规之事。

众说纷纭,世间有些事情,本来就是说不准,道不清的。

各位大人,姑且一闻,姑且一看,又何必计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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