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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我听到了他无助的呜咽。
难以言喻地心如刀绞。
本能的，我抬手想抚平他紧锁的眉间，触感冰凉。
7恍惚中，深处的记忆奔袭而来。
在这里我第一次见到他。
六岁那年，阿娘走了。
阿爹消沉了月余，突然带回十岁的他。
“自此之后，你为萧慎，她是你的妹妹，萧如，你要护她一世周全，免于灾祸。”
萧慎认真地点头，又跟着阿爹振振有词地念叨着什么。
彼时年幼的我听不懂后面那些晦涩的言语，只会躲在阿爹身后，好奇地打量这个突然闯进我生活的人。
许是我的注视过于灼热，萧慎亦小心地看向我。
他长得像画中的仙童，一双眸子有如星辰般熠熠闪光，即便冷着脸也极其好看。
我冲他讨好一笑，他却飞快移开目光。
萧慎来了之后，我就成了他的跟屁虫，哪怕他并不怎么愿意靠近我。
“阿兄，给你吃薄荷凉糕……”“阿兄，我抓的蝴蝶好看吗……”“阿兄，今日你和阿爹去哪了……”……我跟在萧慎身边滔滔不绝，得不到回应也始终不厌其烦。
8“小如，是你吗？”
萧慎好似感觉到了我的抚摸，枯败的身躯有了生机，欣喜之意溢于言表。
他伸手朝我的方向探寻，鲜血淋漓的手臂从我的虚影中穿过。
“是你对不对？”
萧慎有些兴奋地站起身来，他只是感受了不同的触感，便希冀于我存在。
只是他手穿过的地方是我的心脏，一如他那日的言语般。
记忆片段在脑中闪过，痛感随之涌起，蚀骨钻心。
“阿兄，我求你，我不想成亲，你就让我，让我在家一辈子，好不好？”
我拉着萧慎的衣袖，苦苦哀求。
“从小到大，我都对你言听计从，只这一次，你听我的。”
萧慎抬手，抹去我眼角的泪珠。
他语气轻柔，我听来却如寒风嘶吼，“这是父亲生前定下的，如今你十六，该完婚了。
对方是个可托付的人，又是入赘，你只管放心嫁，定不会叫你受委屈。”
“我不！
宁死也不！”
我再不想听他讲一个字，推着将他赶出房间。
除了你，我谁都不想嫁。
我连着三天绝食抗议，终于等到了他来看我。
我以为是心疼，没成想还是劝说。
他红着眼：“你给我服个软。
就这一次。”
“绝不。”
他气急了，好看的眸子血色更盛，“非嫁不可。”
“萧慎，你可有半点喜欢我？”
第一次，我直呼其名。
他沉默片刻，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声音比没喝水的我还沙哑，“明日成婚，便是绑，我也将你绑去拜堂。”
我听着外面热火朝天的布置，只觉吵闹。
衣冠明晃晃的红，更是刺痛眼睛。
我将随侍打发出去，取一段红绸悬于梁上。
既说了宁死不嫁，为何还要逼我？
我爱上一个不该爱上的人。
死在了最爱他的那一年。
回忆戛然而止，痛感绵延不绝。
萧慎还在寻找我存在的证据，我起身走向棺椁。
里面躺着另一个“我”，通体莹白，口中含玉。
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使我肉身七日未腐。
也不知他想用什么办法，招魂引魄。
可保存的再好也了无生机，我碰一下便知晓，如何都回不去了。
9萧慎走了，许是久没有找到证据，就放弃了。
他顺手关上门，导致我的活动范围骤减到只剩祠堂。
我没法给故去的父母长辈上香，便跪在蒲团上磕了几个头。
伏首间，尚能瞧见上面大片斑驳的血迹。
层层叠叠，有些老旧，有些尚未干涸。
我仔细摸着，又想起小时的事来。
那年我八岁，哭吵着要去灯会。
阿爹从不允我出府，我便去求萧慎。
他先是不愿，最后被磨得实在没有办法，才带我偷偷溜了出去。
外面寒风冷冽，萧慎将我裹成粽子护在怀里。
可还没逛上一炷香的时间，我便突发高热昏了过去。
醒来时婢女告诉我，阿爹发了好大一通火，打了萧慎几十板子，还罚他带伤去跪祠堂。
我慌忙赶去，见他一身单衣跪着，衣衫上有血迹渗出，沾染在蒲团上。
明明挨打的是萧慎，却是我扑在他怀里嚎啕大哭。
“小如乖，没事，不疼的。”
萧慎有些生疏地摸着我的头，柔声安慰。
我眼泪汹涌，让萧慎招架不住，他手足无措，左看右看。
突然，他戳了戳我的脸，指着窗外，“小如，抬头，看，像不像花灯？”
外面不知何时下了雪，星星点点的影子映在窗上，影影绰绰，虽然好看说像花灯倒是勉强。
我摇了摇头，“像星星。”
后来我再没要求着出府，只因那天我已瞧见过最美的星火灯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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