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二十三点时，小华恋恋不舍地送走了娟娟，强打精神坐在椅子上继续等着爸爸回来。

停电，使屋里霎时间变成了漆黑一团。恐惧感愈来愈烈的小华，渐渐地觉得屋内的一切物体都在蠕动，魅影般她朝身边逼来。小华惧怕地闭上了眼。恍惚中，小华似乎又看见凶狠的妈妈发疯般扭着爸爸撕打，还有那个恨透了的坏种孙富贵在一旁阴冷的笑。顷刻间，爸爸不见了，姓孙的又在恶狠狠地殴打着自己那可恨的妈妈，披头散发的妈妈被按在地上，两手乱抓，姓孙的抬腿照着妈妈的头便是一脚，妈妈的头无声地垂在了地上不再动弹。小华痛苦地闭上了双眼，眼泪流了出来。

闭眼间，这一切的一切又突然变成了一只奇形怪状的恶魔，张着黑洞洞的大口怪笑着步步朝自己逼来。吓得小华浑身发出急剧的颤栗，牙齿磕碰着直打架。小华惧怕地一步步后退着，恶魔步步紧逼着，愈来愈近，似乎一伸爪便可抓住小华。

“妈，爸爸……，爸爸……”。

惊恐的喊声是那样的瘆人。夜，黑洞洞的，显的是那样的静。

整整昏迷了十一个多小时的李忠林，时近中午方挣脱了死神的锁链返回了人间，他微闭双目，吃力地搜寻着那渺茫的记忆，是谁将自己送进了这乳白色的房间里。

他仅朦胧记得，昨晚十点多钟，从电大返家的路上，一辆大型的货车隆隆着从身后急驰而来，自己前边三米多远的马路中间，一个幽灵似的女人垂头痴呆地横越着马路，自己呼喊著着不顾一切冲向她，用尽平生之力将她推向路旁，猛觉的一沉，天旋地转再往后，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李忠林微微启开眼帘，恍恍惚惚见一个女人依偎在身旁，心里感到有些疑惑不解。她是谁，怎么守着自己，难道会是她，昔日待自己冷若冰霜，数月前又狠心抛弃了自己与儿子的王惠英了?不会，绝对不会。哪，又是谁？

“你醒啦，喝点水吧？”王惠英忙倒了杯温开水，用嘴吹了吹，左手端杯，右手捏着汤勺送至忠林唇边。

李忠林本能地咽着送至唇边的水，疑惑着，猜测着，仅咽了几口，又渐渐疲倦地进入了梦乡。

午后，刚刚放晴的天空，不大一会儿，又阴合在了一起，云层越来越厚，又落起雨点来，风冷飕飕她刮着，惹人心烦。

王惠英提着满满一网兜苹果，忧心忡忡地朝县院走着，风撕开了他雨衣的前襟，雨浙浙湿透了胸前的衬衣，她竟然一点也不觉得。

她边走边回味着，中午那使她疯苦而窘迫的场场面。午饭前，自己迟疑地迈进了刘海家的门口，刘海那咄咄逼人的目光，及刘海妻子赵天琴那泼辣的，令自己无地自容的言辞。躺在刘海家床上的儿子小华睫毛上闪动的泪花。昏迷状志中“爸爸”“妈妈″……，”的惊恐呼喊声。还有那守在小华身边抹泪的小娟娟，以及手拿听诊器疑惑不解审视着自己的医生……。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无情地撕裂着自己的心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