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古月镇，王安之是很少逗留的，每次离开酒肆，都是直奔家中，这一次却是与杂货铺的老板讨价还价，一个折旧的算盘，讲价了整整半天，才降下两文钱，不过对于王安之而言，也算是大收获，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更何况最近的经营状况每日愈下，甚是头疼。

经历了一次成功的商业谈判，王安之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路过东门口时，突然想起二牛家就在附近，心情大好的他，准备去蹭吃蹭喝，反正到家了估计也没准备他的晚饭。

东门附近的商铺区，其中一条幽深的小巷，便是通往二牛家的唯一通道，这里多是贫苦人家的住所，小门小户，窗户多是薄纸糊的，有些坏了几个孔，也无人打理。

刚刚走到二牛家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的呵斥声，王安之踮起脚，越过低矮的土墙，就能看到里面的一幕。

二牛光着膀子，汗如雨下，脚下却扎着马步，任凭王大牛的推动，也咬着牙纹丝不动。

王大牛一腿伸出，朝着二牛的下盘一用力，二牛便单跪在地，再想起身，王大牛的腿却是纹丝不动，阻挡着他的力道。

二牛额上青筋暴起，就是不愿服输，王大牛看他确实尽力，这才起身，呵斥一声，说道：

“再扎一个时辰。”

说完也不再看二牛，推开大门，看了眼院子外的王安之。

王安之摸了摸鼻子，讪笑道：

“大哥，这是在做什么？”

“练武呗，还能干嘛？”

“咋的，大哥想教二牛练武？”

“呸，就这榆木脑袋，练个十年都不一定能小成，年纪都这般大了，以后成就怕是不会太高。”

“大哥是想让二牛强身健体？”

“我恨不得他不练武，平平安安做个小生意，不好吗？”

“是他求我的，那日他见我能随手拔了院中碍事大树，就问我是不是武者，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不过说来也奇怪，生活的记忆不多，但是武功秘法一直在我脑中转悠，难不成我以前很厉害？”

王安之怕他想起什么，赶忙扯开话题，说道：

“大牛都到娶媳妇的年纪了，大哥不帮忙着张罗婚事，教他习武作甚？”

“这不是他死皮赖脸的求着我，我一心软就答应了，也不知道像谁？”

这是像我吗？没皮没脸，王安之心中一想。

王大牛蹲下身子，用手锤了锤头，说道：

“成为一名武夫也好，以后少受些欺负，但这头蠢牛，偏偏想当剑客，也不知道为啥，那玩意有什么好的，在我心里，拿剑的就没一个好东西，表面道貌岸然，肚子里男娼女盗，都是风流种，阴险小人。”

王安之只能赔笑，好家伙，当年女人抢不过我，就满腹怨言，拿剑的就是帅气，就是风流，比你这种莽夫讨女孩子喜欢，你能如何？

“罢了，这孩子有点随我，为了习武，连跪我十个夜晚，还是有点韧性的。”

说完，王大牛甩袖进门。

王安之一惊，不对！我是来吃饭的，刚喊出一声。

“大哥，这晚饭....！”

就听碰的一声摔门，王安之被拒之门外。

再探头一望，王大牛已经入唯一的内屋休息了，二牛还在扎着马步，远处的石凳上，半截木剑安静的放置在那，王安之了然一笑。

不就是觉得对不起阿蛋，想给他做个榜样嘛，还收着那个破烂呢。

算算时间，自那晚冬夜相见，阿牛也快跟了我四个年头，有因必有果，都是缘分啊！

想当剑修，便送你个礼物，反正不花我的钱。

王安之这次走了西门，出城门后，一路狂奔，自一座高坡跃下，袖中传来轻吟，一把通体透明的剑托起他的身影，在月下，一人一剑，破空而行。

御剑而行的王安之突然一拍脑袋，不对啊，这王二大牛，也就是那个疯子血魔上官恩，如今条理清晰，谈吐间甚是舒畅，不会有什么变故吧。

不想不想，脑袋疼，今日事，明日想，管他呢，反正先死的也是那头蠢牛，到时候帮他报仇便是。

嘴角微微一笑，这世间，确实比过去有趣点，也不知自家媳妇阿幼醒来，会不会喜欢上这样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