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回到千叶，再遇开久老大

小川的家人死了，连同护送他们的**，在乘坐前往码头的车子里被枪杀，小川的姑姑，妻子，以及一个三岁半的女儿，一个活口都没留下，警方打电话告诉相良这个消息的时候船快要来了，相良站在码头边上，冲着电话那头大喊道：“不是说了叫你保护好他们吗？我怎么向人家交代！为了你们的一个命令就去出生入死的卧底，你们连他的家人都保护不了！”

警方对此深表遗憾，并表示如果小川还在人世警方会赔偿给他一笔抚恤金，相良气得把手机往海里一扔，深吸了几口气之后，让狂怒的心跳平复了一些，他对静海说：“我不能陪你去千叶了，我得留在这，给小川报仇！”

他说着就要离开，静海连忙拉住他，“你现在一身的伤留下来有什么用？！你一个人杀得光那些毒贩吗？还是你打算跟他们同归于尽？就算你死了，小川的家人也不会复活过来，你手里有他们贩毒的证据，等**把他们一网打尽的时候你再上法庭指证，把他们送进牢里，这才是你该做的事！”

“混蛋！”相良对着空气咆哮着，宣泄他的一腔怒气，静海都不知道就相良这个脑子他是怎么变成警方安插在毒贩组织里的卧底的，难不成头脑简单比较受黑社会的喜欢？只是刚才发生的一系列变故让她找不到机会问他这么多年来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她甚至来不及说一句“好久不见”。

船来了，靠岸鸣笛，相良对她说：“走。”

两个人坐在甲板上，看着一望无际的海面，月光淡淡的飘洒下来，相良一只手握成拳抵在唇边一言不发，他的额头上一处伤痕都已经血块凝结，他不像当年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不良少年，他的头发变短了，金色的个性烫发随着那个桀骜不驯的他一起消失在了那些狂妄的岁月里，他的眼底尽是疲惫，像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三十来岁的男人多多少少是有些不当似初的少年了，静海能认得出他，还是因为这个人身上那股“野劲”，就凭一个声音一个电话，混过不良的人一辈子都很难再安分回去，开久尽是些不会念书的蠢材，相良也不例外，对于静海这种学霸来说，在哪读书都是一样的，当年那起霸凌事件之后，她的父母想给她换个学校上课，她对开久是没什么留念的，她只是舍不得那个对她出手相救的相良猛而已。

会读书智商高的女孩一般来说心思也不会太单纯，静海明白开久是一所什么样的高中，她如果想继续待下去，并且让那些看她不顺眼的女学生奈何不了她，当然是交一个在校园混混里地位高的男朋友啦，她之前是没有这种想法的，她也从来没交过什么男朋友，所以开久的老二相良，她既喜欢，又能保护她。

静海撕下裙子的一块裙边布料，给相良擦了擦脸上的血，“你很伤心，从来没见过你这样。”

“小川不是**，他只是组织里的一个小混混，因为还不起去世父母欠下的赌债，还要养老婆孩子，走投无路了才会去干卖白粉的勾当，是我让他成为**在组织里的线人，我甚至还没来得及跟警方交代小川的真实身份，结果我现在联系不上他，他的家人我也没能保护好......”相良眼中有泪，人说浪子回头金不换，曾经还是不良少年的他不仅卑鄙无道义，还没血没泪的，高中时就辍学了的他，静海只知道他跟着开久原先的老大片桐智司去了外地打工，她去找过相良，相良和她提了分手，此后他们再也没见过彼此。

“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静海问道。

“什么？”

“我听说你一直跟着......智司来着？怎么来东京变成卧底**了？”

“智司他，他一直很照顾我，这么多年有什么工作都会先找我一起干......只是他，差不多五年前吧，跟本地的一个女人打算结婚生子，我觉得我不能一直麻烦他，他要有他自己的生活，他有了新家庭以后，他就不再是一个人，不是只属于我的老大了......所以我先一步提出了离开，到了东京以后因为打了一个小偷而被黑社会的人盯上了，他们拉我入伙，但是组织里有一个隐藏了多年的卧底**，是他把我拉上这条道路的，他希望我能改邪归正，再后来他暴露了，而我成了新的卧底，小川就跟我差不多，只是我已经“转正”了，小川他......没有机会脱身了......”

“原来是这样，真没想到，相良你居然成了**，有够搞笑的。”

相良用力抹了抹眼睛，“喂！不许笑我，你知道离开学校以后这么多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凭的全都是我顽强的意志力啊！不然早就饿死街头了！”

“回到千叶，我们去找智司吗？让他帮你找一个藏身之所。”

“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人家啊，我当初说要去东京打拼，现在被追杀得灰溜溜的逃回去已经很丢人了。”

“你的父母呢？”

“他们早就已经当没有我这个儿子了......”

静海不再说话，她觉得有些冷，缩了缩肩膀，相良看她冷得嘴唇有些发白，就把外套脱下来给她，她握住了相良的手，想趁势去抱住眼前的这个人，但她的手机响了，相良把自己的手抽了回去，他淡淡地说：“接电话吧。”

来电没有显示，静海摁下接听键：“喂？”

对面传来的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喂，请问您是增敏静海小姐吗？”

“我是，怎么了？”

“你好，我叫今野直川，请问相良哥在不在你身边呢？”

“嗯......他在。”

“那麻烦你让他接一下电话。”

静海把电话递给相良，“找你的。”

相良疑惑地接过电话：“喂？”

“相良哥，我是小川啊！你放心吧，我现在已经逃出来了！”

“小川?你没死啊？那就好那就好......”

“诶，相良哥，我刚才给你打电话一直无人接听，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不过你说过，如果联系不上你，就给一个姓增敏的小姐打电话，毕竟她可是你这么多年念念不忘的女人呢，我想你会不会跟她待在一起，所以就给增敏小姐打电话了，你们离开东京了吗？打算去哪啊？”

“我们打算去千叶，小川，我有话要跟你说......”

“那我们就千叶见吧，我现在不方便接着跟你说了，有什么话到了千叶见面再说吧！”

“小川！”

今野已经挂了电话，只剩下一阵嘟嘟嘟的电话提示音，相良把手机还给静海，她的手机听筒有点问题，所以一直是免提模式，静海故作揣摩地说道：“他为什么会有我的电话呢？是你给他的？”

相良把脸别了过去，“我.....我怎么知道......”

“哦，那他就是 跟你一样打错电话了？那他怎么知道你会来找我？他怎么知道我叫什么，还有我什么时候成了你“念念不忘”的人了？我不是你嫌多事的蠢女人吗？”

“混蛋，能不能不要说这些啊，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跟我计较......啊!”

静海掐住他的胳膊淤青的地方，因为脱了外套的缘故他身上的伤痕清晰可见，她说：“凭什么不跟你计较，如果不是你突然跑出来招惹我我现在会像通缉犯一样被迫离家出走被黑帮追杀吗？我招谁惹谁了，家回不去，工作估计也要没了，就你一个人洒脱，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考没考虑过我怎么办？”

“哎呦，好痛.....我错了，快放手，我会保护好你的，到了千叶，你要是不嫌弃我，可以跟我一起过.......”

“过你的头！”静海甩开他，“要不是那通电话里，你听起来像马上要被抓进地狱里了，我才不会理你呢。”

两个人谁也没再搭理过对方，直到后来两个人都睡着了，依偎在一块，就这么靠着彼此一直到天蒙蒙地亮了，船已经在岸边停靠着，相良轻轻地叫醒了她，示意她该下船了，两个人上了岸，又搭了一辆公交车去往市内，刚刚下车没多久，就遇到了一伙当地的混混出来拦路抢劫，静海正在内心感叹她最近到底做了什么缺德事要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遇到黑帮，枪击，追杀，混混，现在又来拦路抢劫的，相良倒是摩拳擦掌的，准备给这帮不懂事的后辈一顿教训，这些人看起来也就是十几岁出头的初高中生，想当年他带着人打群架制霸开久的时候这些混混恐怕还在穿开裆裤呢，这群小孩还在不知死活地叫嚣着：“喂！快把钱交出来！不然就把你们这些外乡人揍得满地找牙！”

相良刚准备教训他们，这时，一个雄壮低沉的声音从他们后面传来，“喂！搞什么，又在这欺负别人!”

一个穿着工衣的高大男人从静海和相良的身后走了过来，几个混混看到走过来的男人，纷纷惊慌道：“是片桐那家伙！快走！他又出来多管闲事了！”

那些人就这么被片桐智司给吓跑了，相良看着他，当年的开久老大还是一如既往的威名赫赫，孔武有力，“智司哥！”

智司欣喜道：“相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智司带着他们回了自己的新家，他的妻子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茶，他们俩已经有了一个四岁半的女儿，脸白白的像个布娃娃，声音奶里奶气的管相良静海叫“哥哥姐姐。”智司骂相良当年不告而别一走了之，现在又不声不响地回来，他还在相良的父母面前说了他的好话这么多年，才勉强没有让相良的父母与他断绝关系，相良被他说的无地自容，他只能一边点头一边称是，感谢智司哥这么多年的关照，智司见到相良太过激动，以至于他没注意到旁边的静海，等到他发现相良还带了一个女人回来，他认不出现在的静海，毕竟跟之前那个斯斯文文的**有着天差地别，她虽然风尘仆仆，但打扮得非常洋气，一看就是大城市里的女人，他问道：“诶，对了，相良你这次回来是打算要留在千叶了吗？去东京打拼碰了一身的壁然后心灰意冷地回家来，安定下来好好过日子了？”

相良大脑比较愚钝，他又没想到一回到千叶就会遇到智司，他还没来得及编好他这次归家之旅是来干嘛的，倒是静海脑子运转的飞快，她看相良为难的样子，十分亲昵挽上相良的胳膊，在短短的几秒之内就想好了应对的措辞，非常懂事一般地对智司说道：“智司哥，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静海呀，我跟相良打算年后领证结婚，所以先回千叶来见彼此的父母。”

“静海？”智司在大脑里快速地回想了一遍他的认知中一个叫静海的女人，他想起来相良上学那会确实跟一个叫什么静的女人在交往，但是后来就各奔东西，一拍两散了，他恍然大悟一般地说道：“静海啊，哦，原来你们在东京又复合了是吗？想当年在工厂里相良跟你说了分手，晚上一宿没睡抽了一夜的烟，后来他听说你出国了还偷偷跑到机场去找你......”

“喂！智司哥，哪有的事，我什么时候去过机场啊！话说回来，智司哥你又当上千叶一带的老大了吗？为什么那些人看到你就害怕吓得立马就逃跑了？”

“哦不，我现在在食品工厂里上班，那些人是这一带的辍学混混，经常欺负一些外乡人和中学生们，我本来也是懒得管他们的，直到有一天我妻子加美子下班回家的时候被他们拦路抢劫了，我很生气，就教训了他们一顿，并且警告他们不要再在这里惹是生非，所以每次他们干坏事的时候，如果遇到了我就会马上逃离。”

相良：“原来是这样......”

智司又问道：“你们回来以后要住哪里呀？你的父母同意你进门了吗相良？”

“呃......我......我不知道，我还没有联系过他们......”

静海插话道：“相良会先跟我去见我的父母，所以就先住在我父母那。”

相良连忙点了点头：“对，麻烦智司哥先不要把我回来的消息告诉他们，我还没有准备好怎么样去面对他们，拜托你了！静海，我们该走了，就不打扰智司哥跟大嫂了......”

智司见他拉着人就要走，说道：“等一下，相良你们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我们一起吃个饭吧，等一下我送你们去静海的父母家。”

“那怎么好意思呢，我们自己去就行了，智司哥你不是还要上班的吗.......”

“别跟我客气了，怎么多年不见，你这家伙倒和我生分起来了呢，怎么说我也是你大哥，多帮衬你这个弟弟一些也是应该的。”

吃过饭后，智司送他们出门，静海随口说了一个离这很近的地址，她也不好意思让智司送他们太远，毕竟这么好的一个人，一开始就欺骗他已经让她于心不忍了，送他们到地方以后，相良和静海下了车，智司喊住了相良，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像个真正的兄长一般对相良说道：“你啊，既然打算了要结婚，就应该安心地跟人家好好生活，保护好她，别让她受欺负，对了，都回来了就早点去看你的爸妈，毕竟是他们的儿子，再怎么样他们也不会不原谅你的，跟他们好好道个歉，这么多年都没有陪在他们身边，相良，以后要学会照顾别人了。”

相良五味杂陈地点了点头，“是，智司哥，我会记住的。”

“去吧。”

相良跟静海与智司道别了以后，相良给小川打了电话，问他到没到千叶，小川说他已经到了，现在正在城区的一家名叫千町的旅馆里，问相良需不需要他过去找他，相良说不用，他们会过去找他，于是他们又马不停蹄地往小川提供的地址赶去。千町确实只是一家小旅馆，藏在巷子的犄角旮旯里，不仔细看还真找不到，门店小小的，通道也很窄，店里的天花板上挂满了仿真紫藤花，地板上随处可见的小型假山水石，前台是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妇女，穿着浅紫色的和服，一脸的苦相，看起来好像不太好惹，她的模样好像欠了她房租她就会破口大骂，相良走过去，跟她说：“您好，我们找一个叫今野直川的人。”

妇女翻了一下登记簿，冷冷地说道：“房间号2039，在房间里待超过三个小时要另外收费。”

“谢谢。”

相良敲开了2039的房门，小川一开门，看见来人是谁，连忙把他们拉进了房间里，“相良哥，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野田组的人现在正在全东京追杀，我也是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的......诶.....”小川的目光转移到了跟在相良身边的静海身上，“你们的感情还真是好啊，逃亡都要待在一起。”

相良拍了他一下：“别乱说话。”

静海推开挡在她面前的相良，对小川说道：“正好我有话要问你，他为什么让你给我打电话？你怎么知道我会跟他待在一起？”

小川笑了笑，挠了挠头：“相良哥跟我说的啊，如果他有什么不测，请麻烦通知他在东京唯一认识的人，就是增敏小姐呀，还有啊，他进组织的第一天就买了两份保险，一份受益人是相良哥的父母，另一份的受益人就是增敏......”

“闭嘴！什么话你都往外说!没脑子吗你！她问什么你就答呀！”相良连忙捂住了小川的嘴，阻止他再说出一些什么让他疯狂掉马甲的事情来，短短两天之内，他在增敏静海面前已经快被扒得底裤都要不剩了，静海原本是想说些什么的，结果她的手机再一次适时地响起，静海瞪着相良，一边接下电话：“喂。”

“喂你好，请问是增敏静海小姐吗？”

静海已经预感到了什么：“我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是东京警务厅的情报组组长，小林进柯，因为我联系不上相良猛，我们这边情况了解到他在离开东京之前去找过你，所以我打电话找你，想问你相良猛在不在你身边？”

“他在，需要他接电话吗？”

“啊，那麻烦你把电话给他吧。”

静海把手机递过去：“找你的。”

相良接过她的手机；“相良啊，今野直川已经到了千叶了吧，麻烦你转告他，他的家人已经乘船去往了北海道，让他放心，警方将他的家人保护得好好的，绝不会让他们有一点闪失。”

“什么？可你昨天不是告诉我，他们已经死了吗？”

“那是为了骗过那些黑帮分子，那辆车子里的人都是我们警方的人，假死而已，你不知道你的手机监听了吧，如果不这样说，又怎么能让你赶紧离开，再护送她们去北海道呢？现在黑帮的人，都认为小川的家人已经死了，应该不会再找她们的麻烦了，你跟今野直川这段时间就安分在千叶待着，千叶的警方很快就会联系你们，放心吧，不会让你们藏太久的，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

小林将电话挂断，相良长舒了一口气，他对小川说：“太好了小川，你的家人没有事，她们被警方护送去北海道了，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们了。”

今野说：“我都听到了相良哥，唉，都怪我，是我连累了她们，如果我没有参加野田帮，她们也不会被追杀 ，现在背井离乡去了那么远的地方，我都没有办法陪在她们身边......”

相良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等事情过去了，她们会理解你的，当卧底，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世界上多少人还没有你这份勇气呢。”

相良和静海下楼去前台再开一间房，前台的妇女说如果一对男女要入住，需要出示结婚证，相良连忙说他们不是夫妻，他去跟2039的今野直川住一个房间就行了，增敏静海在他们房间的对面开了一间房，就隔了一个狭窄的楼道。两个人开完了房间 ，互相道别过了以后进了各自的房间，门轻轻地“砰”了一声，又将久别重逢的两个人分开成了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