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博士？”

是谁？

“你这是默认了自己的罪行么？”

我在哪里？

“证据确凿了，部长先生，没必要再审问了。”

我睁开了双眼，是白炽灯的灯光，墙壁没有经过粉饰，灰蒙蒙的一片。

脑袋还在隐隐作痛，我试图伸出手抚摸，手臂上却哗啦啦作响，一只金属铐将我的双手铐得严严实实。

这是怎么回事？

“博士，你有沉默的权力，但我希望你告诉我真相。”

说话的人是一个戴眼镜的光头，西装革履，络腮胡子，坐在我正对的位置上，罗德里戈，安德烈，以及几个我不认识的人居右，安妮，小野平海等人处于左边。长桌呈现U形，把我围在中间。

“我在哪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谁指派你来的？”胡子光头问道。

“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被抓了现行，现在搁这装疯卖傻了？”小野平海一掌拍在桌上，但他随即猛烈咳了几声，珍妮连忙搀扶他坐下，这时我才看清楚，他的腹部缠了一大圈纱布，似乎还渗着血。

“博士，盗取禁区的数据可是重罪，还是希望您能坦白从宽。”罗德里戈开了口。

“什么？盗取数据？我盗取了哪门子的数据？”

“你还狡辩？”小野平海又站了起来，但他随即又猛烈咳了两声。光头挥手示意他坐下。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罗德里戈先生？”我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罗德里戈没有回答，叹了口气便站起身来。

“部长先生，这是我的错误，是我识人不明，我认为自己理应受到责罚。”

“你的问题稍后再说，罗德里戈。咱们现在还是先处理洛伦亚蒂博士的问题。”光头扶了扶眼镜。“博士，确实是你亲手杀害了史蒂芬先生，并且袭击了小野平海先生么？”

“什么？史蒂芬？他死了？”

“搁现在还装无辜呢？如果不是我运气好，可能这条命都交代在你手里了！”小野平海怒道。

“我没有杀人，没有袭击小野平海，更没有盗取数据，你们诬陷我至少也得讲证据吧？”

“证据？”小野平海一声冷笑。“摆在你面前的不都是证据？”

我这才发现，胡子光头的面前放了大大小小几个薄膜袋。从笔记本、手枪、解码器到摄像头、墨镜、口罩，这些东西我意外的有些熟悉。

“昨天晚上，我工作到凌晨一点左右，过于疲倦，准备找一杯咖啡提神醒脑。没料到，在走廊的西边碰到三名男人。确实，宵禁时间出门不对，但我想着就在门口，问题不大，没想到就看到了那一幕……三个恶魔拿着那些仪器在储藏室摆弄什么，我当时就觉得情况不对，便躲着没敢出声，谁知道史蒂芬先生听到了三人的动静，哦！可怜的史蒂芬！其中一个恶魔一把将摄像机丢去，并没有击中，史蒂芬先生准备跑路，当时便中了数枪，我看的清清楚楚！我太害怕了，一不小心弄出了动静，恶魔听到了声响，他们敲打着我的屋子，闯了进来，我拼死撕下其中一个的面罩……”小野平海哽咽了。“就是这个恶魔！就是他干的！我看得清清楚楚！哦天呐，我本来还和史蒂芬约好了一起喝下午茶……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见行迹败露，直接朝我的腹部开了一枪，若不是罗德里戈先生及时赶来，我可能就……”言毕，他又呜呜哭了起来。

“罗德里戈，他说的是事实吗？”

“我认为应该是……”罗德里戈顿了顿。“至少我看见的是那样……”

“应该？”

“部长先生，原谅我口误了，我看到的就是那样。”

“所以，博士，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安妮的目光投向了我，罗德里戈仰望着房顶，有人在和安德烈耳语着什么，光头胡子似乎在等我开口。

此刻，我只觉得脑袋混乱无比，无数的片段晃来晃去，每当我快要想起什么的时候，总是有什么窜上来堵住了我的思路。

真的是我做的吗？不可能吧？

“博士？”

不对，不是这样的，当时的情况明明是……

“博士，你默认了吗？”

“这事情必须严肃处理，部长先生。”

“事情调查清楚之后，自然会严肃处理，这可是涉及到国家的安危。”

“犯人已经认罪了，部长先生……”

针筒……

“还是再次确认一下现场吧……”

“直接按照禁区的规章处置。”

针筒刺破了皮肤……

两个汉子走上前来按住我的肩膀。

模糊的场景浮现……

难道说？

“请等一下！”我大声道。

对了，好像能想起一些东西了，是他……就是他！

“等什么等？带下去！”

小野平海伸出中指，推了推眼镜。

就是他，那个动作！

汉子便抓住我的肩膀，我用力挣扎，却被死死锁住。

“凶手不是我！”我大声喊道。“小野平海，我想起来了，是他！”

众人一愣，目光又投向这个戴眼镜的霓虹国人。

“胡说八道！”小野平海怒斥。“拖下去，先拖下去！”

“针筒，你用了什么药，你这家伙陷害我，都是你做的！混账！”

“很明显是想拖我下水，这家伙真卑鄙！”小野平海咳了两声，手指沾了一些鲜血。“部长先生，证据确凿，请您不要再犹豫了。”

两汉子的胳膊施加了力道，我感觉好像被水泥悍住了双臂，一股力量传来，我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不是我做的！不是我！你们得相信我！小野平海！他给我下了药！他下了药！”

“且慢！”正当我焦急之时，一个声音传来。

众人向着声音的来源投去了目光，这个人确实让我有些意外，是安德烈。

这家伙是想整什么幺蛾子？

“安德烈先生，您对大家得出的结论有什么不满么？”光头挥手示意汉子退下。

“目前来看证据的指向显然是对洛伦亚蒂博士不利的。”安德烈顿了顿。“但有一点我感到奇怪，如果博士是有预谋做这件事情并且为此准备了口罩和墨镜，那么难道他不会准备手套么？”

“你想说什么？”小野平海道。

“太过刻意了，我只是感觉太过刻意了，小野平海先生。并且当时的事件现场仅仅只有你和洛伦亚蒂先生，那么谁能保证你是清白的呢？”

“他就是凶手，他……”我奋力大喊，却感觉头痛无比。

“安德烈大队长，您不会真的相信这个人胡说八道吧？”

“不好说呢。”安德烈拍了拍手，两名士兵模样的大汉拖着一个眼镜走了进来。“事实上，在昨天晚上发生这起事件之后，负责化学检验的部分研究员得到了一笔可观的收入。”安德烈继续道。“这些资金并不是通过线上合法转予，都是以现金的方式赠送，并且我方还缴获了一些信件，希望部长过目。”

“这些字母是什么意思？”

“目前尚未破译，不过真相总会大白，您说对吗，小野平海先生？”

“或许吧，安德烈先生。”小野平海笑道。“您是D区的主要负责人，您说的都对。”

“部长先生，事情先告一段落吧。”安德烈道。“等调查清楚再定罪不迟，不过在此之前，有作案嫌疑的人员必须受到监管，我的建议是由阿尔法小队看守洛伦亚蒂博士，由D区警卫部看守小野平海先生如何？”

“那么接触的日子，再议？”

“延期是必须的，我们不能容忍间谍分子的渗入，不是吗？”

“就依照安德烈先生的想法吧，各位，事件的成因很复杂，在没弄清楚之前，每个人都是有嫌疑的，包括我也是。”光头胡须站起身来，示意散会。

老实说，这是我没想到的情况。

随着卡拉一声，银镯子松开了，没等我活动活动手腕，两个士兵模样的汉子举起枪支。

“走吧，博士。”

现场的目光汇聚在了我的身上，我能看到小野平海眼中流露着不甘，罗德里戈的目光则是望着天花板，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安德烈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这不合理，这太不合理了？从某种角度来看，他救了我？

不对啊，他不是……不过说起来，我似乎和他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也就是被他杀了两次……而已。

“你为什么救我？”我开口问道。

“为什么救你？”安德烈顿了顿。“确实，被一个杀死自己两次的人拯救，也确实挺奇怪的，也难怪你这样问。”

“你说什么？”

安德烈嘴角勾出个诡异的弧度，紧接着，在我的眼前，他摸出件东西来，我只觉得心脏一下子浸入冰窟。

那是一本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