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潭阁别院。

“程怜身份查到了吗？”陆铭看着面前跪着的韩沛道。

韩沛便是那日雨夜强闯清潭阁的人的其中一员。

即便得到程怜允许，为了找到无涯，也是费了不少功夫。

果然如程怜所说，无涯藏匿功夫了得。

“回公子，程怜其母是西北柳家的长女柳无眠，父亲是正五品江南织造程寿，”

“程怜平日虽挥霍无度，但是据属下所查，其父程寿为官谨慎胆小，未曾查到贪赃枉法。”

“程家祖上倒是经商，据说也是一方富户。”

陆铭皱眉：“可查到她这满院护卫从何而来？”

韩沛为难摇头：“只查到程怜两岁曾走失，拜了个师傅，后八岁才寻回。她身边的护卫应该便是她师傅所给，至于她师傅是谁，属下未曾查到。”

房间内静可落针。

查不到？

也是，自己目前人手不多，大动作的探查很可能会被追杀自己的人发现。

得不偿失。

八岁的小女孩能干嘛呢？可能只是长得可爱，讨人喜欢，讨得一方势力的庇护吧！

自知办事不力，韩沛也有些羞愧：“公子可要继续查下去？”

若是公子决定查，那他便去联系京中。

陆铭想了一下，查？查什么？自己与她往日并无往来，且日后应该也不会有关系。

他在京中，她在江南。

且自己只是被救，若是她是那人的手下，见到受伤的自己，第一时间做的事情应该是杀了他，而不是费尽心机救活自己。

他无奈的撑了撑额头：“罢了，顺其自然吧！”

韩沛虽诧异于他的决定，但终归是没有多言。

转而回报另外的事情，“追杀我们的应该是那人派来的，他在京中找不到机会，往日公子出门多带护卫，今次下江南是临时决定，机会千载难逢，他们当然不会错过，看那日的人马，也算是倾尽全力了！”

韩沛有些惭愧，若不是自己低估了对手，调派人马时放松警惕，怎会给他人机会。

那日的情况，若不是遇到程家小公子，只怕公子早就…

只是…程小公子身边的那位轻功盖世的高手终究是没有查出来。

程家…究竟是何背景！

韩沛跪下请罪：“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

“事出突然，错不在你，起来吧。”陆铭并不想纠结在此事上。

只是他说话时声音有些不稳，隐隐感觉不久便会毒发。

“公子身体怎么了？”韩沛见他咳嗽，很是担心。

“中毒而已。”陆铭竟将中毒说的这般轻淡。

韩沛当下便急了，“属下这就去请漼医师！”

纵感身体不适，但他却还是能思考的，去请漼医师一来二去只怕自己已经毒发身亡了。“不必，再有两次便无事了！”

两次自然说的是毒发两次。

虽然有些煎熬，但也不是不能忍受。

陆铭说回正题，“殿下如今势弱，此事闹大恐会引人注意，此事就此作罢。”

虽然很是憋屈，但韩沛也知主子所说之事便是事实，此时境况确实需要韬光养晦。

又听陆铭言，“江南一行虽未抓到人，但该拿的证据也差不多都拿到手了，你准备准备人手，等我解毒后即刻启程回京。”

“是”。

*

半夏对着程怜汇报了半晌的事务，直说的口干舌燥，但听的人却漫不经心，一心扑在手中的围棋上。

她虽知道自己不是做帐房的料，但临危受命也算是尽心尽力，可小姐怎么听的毫不在意。

这种情况还是很打击人的。

*

自从上次在烟雨楼与陆铭手谈几局被杀的片甲不留后，程怜便专心研究如何快速提高棋艺。

手中的书都要翻烂了，终于是找回点自信。

所以…这局黑先做活，究竟是该黑棋扳，白棋夹，然后黑棋做个劫，还是应该扳二路白棋，弃子做活？

程怜一脸愁容。

半夏见自家小姐近日痴迷棋艺其实也想要为她排解，但自己的棋艺实在是太过浅薄，没下几手便被杀的片甲不留，难以为继。

这苦…还是小姐自己受着吧！

半夏合上账簿，悄悄退了出去。

看她所去的方向，似是陆铭的院子。

*

半夏带着陆铭到的时候，程怜还在纠结这道死活题。

他本不想打扰她，但这么简单的局，她竟然想了这么久。

等了半晌见她还没进行下一步，便开口提醒。“扳下来。”

“白打吃就退弃四子，然后一虎就活了。”

程怜听到声音才看到面前的人，但她并没有很吃惊，只是看一眼他，便低头研究刚刚他说的可能。

“黑扳下来白棋可以夹啊！”她说道。

陆铭指了指棋盘，“黑扳下来可以夹，但夹完黑可以撑一个劫，赢了的话，白比正解亏，或者黑弃子从左边出头，同样的空，一个黑出头了，一个被困在里边，你觉得哪个更好？”

程怜歪着脑袋，将他讲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好像确实如此！

光看死活的话确实是亏的，还是得看大局。

要懂得取舍。

程怜将棋局一推，对着他道：“来一局？”

随后一点也不谦逊的拿了白棋，第一手下在了天元。

*

半夏本不愿意打扰自家小姐的，但玲珑坊的钱掌柜递帖子，说的也是要紧事。

半夏决定还是去问问小姐。

程怜本就是棋局半吊子，此刻早已被陆铭杀了个体面，简直如坐针毡。

见半夏有事回禀，便赶紧让她进来。

半夏见陆铭也在，看了看小姐的脸色，用表情询问是否当着外人的面讲。

但此刻程怜只想赶紧说事，倒也不在乎是不是有第三人在场。

半夏遂直接回禀。“织锦阁的苏掌柜与钱掌柜约定斗宝，玲珑坊历来有苏绣《群仙祝寿图》镇坊自然不惧，可近日他打听到苏掌柜不知何时得了前朝裴绣师缂丝《莲塘乳鸭图》，若是真迹，只怕不敌。特来请问小姐藏宝中是否有能敌之宝。”

织锦阁百年老店，自然瞧不起玲珑阁这种新秀，两家历来不对付，苏掌柜此举只怕是冲着第一绣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