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李自清缓缓睁开双眼，众人便看到他原本正常的黑色瞳孔已经变异。

黑色的眼瞳淡化，两圈紫色的圆形纹路围绕着近乎与眼白融为一体的瞳孔扩散开来。

“我好像……看不到了…”

李自清忍着心中惶恐，双手向着眼眶摸去，异常紧张。

“道士师兄，你的眼睛……”

小净悟看到这一幕，有些不忍。

旁边的明智叹了口气，无奈道：“唉，失败了，小道士的双眼已经被污染了。”

“失去了视觉吗？”

明慧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李自清，眉毛紧皱，思索道：“小道士，你感觉一下你的双眼还有没有其他的变化，污染也未必会是伤害。”

闻言，李自清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集中注意力感受眼部。

可无论李自清身体给予脑海任何指令都石沉大海，眼前依旧漆黑。

李自清绝望了，脸色难看，喃喃自语：“我成了瞎子？”

刚刚因为即将回归而升起的欢喜，立刻被冲散了，只有浓浓的绝望，李自清很清楚废土是不养废人的。

看到李自清的失魂落魄的样子，众人也不知如何安慰。

小净悟过去扶起了李自清，不确定的安慰道：“可能主持师父会有办法……”

李自清早已清楚，上次见到主持时，主持拥有四条手臂的样子就是已经被污染的表现，如果主持有办法又为何不解决自己的污染问题呢？

这明显是个安慰罢了。

他可以不在乎所谓的修为，但是如今即将回到废土，他却无法忽视自己的残疾。

废土不养废人！

“回去吧，污染药石无医，如若良性还好，恶性只能怪小道士命不好。”

明慧无奈，这种情况任何人无力回天。

“道士师兄，走吧……”

……

遥远的西方，一座恢宏的纯白色教堂前正举行着一场盛大的祭祀。

数百名年轻的金发少女正被用各种利器刺破双目，一群身穿白色圣衣的信徒不顾少女们的挣扎与惨叫为他们的双目系上一条黑色的布条。

随后少女们被驱赶，提拽着带到教堂前圣洁的祭坛上。

祭坛亮起圣光，少女们眼部的伤势仿佛不受控制，鲜血渗透黑色的布条，顺着脸颊流淌，剧烈的疼痛让她们无法站立。

台下无数的白衣圣徒们见此，脸上无不露出狂热的光，齐刷刷跪倒在地，虔诚祷告。

“祈求母神赐予我光明的路，指引我前行，愿圣洁的光辉照耀于我，清除我心中的愚昧，我愿付妻女的双眼……”

少女们痛苦的嘶吼与无数狂热圣徒们的祈祷相比，显得微不足道。

鲜血染红的祭坛在无数白衣圣徒们**如此的刺眼。

恢宏的教堂深处，金碧辉煌的大殿内，无目娘娘玉腿叠腿坐在高高在上的华丽宝座上，嘴角微弯，略有兴奋道：

“有趣～把自己的女儿亲手送上祭坛，人类可真是愚昧啊……”

随即挥挥手一缕缕血丝自祭坛飘来，轻轻吸入腹中，却又留了几丝，顺手推了出去。

诡异的笑道：“我可怜的信徒啊，我将赐予你们来自你们女儿血肉的力量，虔诚的感谢我吧～”

丝丝血红的气体飘向圣徒中的，数百人突然挣扎起来。

有人手臂裂开，生长出如同钢刀一般的白骨，有人颈部冒出一张张咧开的嘴……

其余圣徒见状，等等露出嫉妒的目光，随即祷告又更加虔诚起来。

可他们不知道，这力量是祭坛上早已干枯的少女们的血肉啊，是他们的女儿……

“圣子降世，自神秘的东方前来，接引圣子者将会获得我无上祝福，我虔诚的信徒们啊…去吧……圣光会指引你们。”

无目娘娘的空灵悠长，自教堂深处传来。

听到神谕的圣徒们眼中火热，祈祷完毕，疯狂往东方冲去，落后者伸手拽倒前者，仿佛护食的恶犬，早已把无上祝福划为自己的食物。

……

这边李自清五人也已回到了木源寺，众人依旧是乘坐着小净悟的破旧越野赶回。

明镜三人原本是在附近开垦荒地，因为听到枪击声才发现了命悬一线的小净悟二人，并无御行器具，倒是凭借明镜的实力，稳稳盘在车顶，五人还能挤的开。

所幸此次开车的不再是小净悟，而是明慧，明慧沉稳，开车不快。

饶是这样李自清尚还差点被甩出去，双目失明的打击对即将回归废土的他来说太大了。

今日遭遇对李自清来说颇有一番乐极生悲的味道。

李自清住处，明镜三人辞别。

“净悟师弟，天目娘娘出现在木源寺，此事非同小可，我们先去告知主持，你照顾好小道士。”

小净悟应下，担忧的看一眼坐在院落石桌上沉默的李自清。

李自清满面愁容，现在只感觉心中一片乱麻，虽然废土也有智眼，能代替人类的肉眼，可数量稀少，都已经被聚集地管制，非战略性重要人员不可分配。

他仅仅是一个刚刚转正的精神科医生，显然达不到要求。

可偏偏这个时候失明，回废土也会被抛弃吧。

“道士师兄，我去拿些吃食。”

净悟见状，只好让李自清单独静静，在他心中，李自清苦心钻研多年好不容易练就白玉琉璃心，本该一飞冲天，如今却落得个双目污染，直接失明的下场，仙道之途也许止于当下，必然无法接受。

想起听闻主持师父曾经遭受污染拥有三头六臂，净悟心中尚且有一丝侥幸，如今的主持师父只有了四臂，想必有着污染解决的办法，总要去问问。

想到这净悟便起身告辞，朝着大罗宝殿而去。

寂静阴沉的大罗宝殿中，明镜三人早已到达，立于主持身后，随后把今日的遭遇悉数告知主持。

“白玉琉璃心？”

听到无目娘娘都没有丝毫波动的主持，在听到李自清参悟白玉琉璃心时，也略显惊讶。

随即感叹道：“天道有情，终究不忍断绝青莲山一脉，老天师后续有人……”

与此同时，满心焦急的小净悟也急冲冲跑入大殿，人未到，声先至。

“主持师父！”

“净悟，佛前肃静。”

静修接连被打扰，主持也无奈，只好缓缓起身，转过头来严肃的看着净悟。

主持虽面色严肃，但眼神却依旧透露着祥和，如此之下他那怪异的手臂也显得神圣起来。

步入大罗宝殿的净悟见此，立即安静下来，有些害怕的偷偷瞄了殿中众佛一眼，随即又恭敬的对明镜三人施以佛礼，认真道：

“明镜师兄，明慧师兄，明智师兄。”

明镜三人回礼。

如此，主持才满意。

“主持师父，道士师兄的双眼被污染了，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了，您能救救他吗？”

“我已听明镜他们说过了，污染我也无能为力。”

“可是您的手……”

净悟还未说完，主持就摆了摆手臂，叹气道：“我是因一场大机缘才获得清除体内污染的机会，可机缘已尽，不可复制。”

净悟以为此次无果，面露失望。

不过，主持的声音再次传来。

“不过，失明那是小事罢了。”

突如其来的转变令小净悟惊愕，随即期待的望向主持。

主持温和的笑了笑，道：“白玉琉璃心，心可观天下，你让他用心去看……”

……

“用心去看？”

净悟心中不解，但主持已经把他们赶了出来。

但也只好向明镜三人告辞，便匆匆忙忙去食房盛了斋饭往李自清小院奔去。

“道士师兄！我找到让你能看到的办法了！”

提着斋食的小净悟，急忙推开院门，朝院里坐着的李自清喊去。

李自清闻言，猛地站了起来，急忙伸着手往小净悟的方向摸索而去。

“什么办法，我能恢复视觉了？”

李自清满脸激动。

小净悟见状赶忙去搀扶他，随即不太确定道：“视觉也许不能恢复，但是大概看到。”

嗯？

李自清有些疑惑，和视觉无关却能看到东西，难道是什么秘法吗？

看到李自清如此着急，小净悟赶紧把方法道出：

“主持让我告诉道士师兄，用心去看……”

李自清更是疑惑，虽听闻不能恢复视觉有些失望，但也不愿放弃任何机会。

“用心…用心去看……”

一边尝试感受自己的心，一边思考，李自清紧皱的眉毛逐渐放松下来。

如今他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奇怪的世界。

漆黑的世界中冒出许许多多的白痕，白色痕迹逐渐呈现出点线面的状态，眼前一个光头小和尚的白色素描呈现在他的心中。

素描画面逐渐扩大，地面、石桌、桃树……小院慢慢呈现出来。

“这就是修士吗？”

李自清震惊，他只知道超凡拥有强大的力量，却没想到如此神奇。

“道士师兄？”

看着神态有些不对的李自清，小净悟有些紧张，试探的叫了叫李自清。

李自清听到声音急忙转向眼前的白色小和尚，仔细看去正是小净悟。

此时，小净悟头顶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晕，色彩很淡，不细看很难看清。

情不自禁的笑了笑，对着小净悟感激道：“净悟！我能看到了！”

“不过范围有些小，仅有黑白色。”

李自清还是有些遗憾，但是哪怕是黑白色且只有近百米的可视距离仍让他兴奋不已，至少回归废土不再是废人。

“太好了！”

小净悟兴奋之余，又有些疑惑。

“范围小，黑白色？”

随后李自清又为他解释了一番心中的世界，小净悟恍然大悟。

有些酸溜溜道：“不愧是白玉琉璃心，如此来说基本不会有鬼怪能瞒过道士师兄了，不过距离问题应该会随着师兄修为的增长而扩大。”

“嗯？”

听到小净悟的推测，李自清有些心动。

这么说他还可以看的更远？他作为一名精神科医生平时也不太需要做色彩有关的工作，可视野的距离当然是远一些好。

“道士师兄，快吃饭吧，我们一天没吃饭了，快饿死了！”

如今李自清至少不再是瞎子，小净悟心情也随之好了起来，拉着李自清准备大吃一顿。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