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后季南春打了个车去往胡娜的公司。

她们原本决定的是，临近五点的时候季南春出门先去胡娜现在上班的公司等她。

待到五点胡娜下班后，她们便一起出去找个地方吃饭。

季南春到的时候，胡娜就站在公司大门前面的大理石台阶上，她双手环抱在胸前手臂还挎着一个女士皮包，身上是还没来得及换的西装工作服，严肃的表情上画着精致的淡妆，微微皱紧的眉头凝视前方似乎在寻找什么，这么看还真有点商业女强人那味。

“嘿嘿，娜娜，不好意我来晚了。”季南春小跑着来到胡娜跟前，表情带着歉意和讨好。

胡娜伸手捏住害她等了半个多钟头的罪魁祸首的脸颊，故作责骂的说：“你看看现在几点了，要是早知道你会睡过头，我就换便装了，你个没良心的我还怕你等我等太久，一下班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出来了，你居然还在床上呼呼大睡！”

季南春做求饶状，笑嘻嘻道：“对不起嘛娜娜，大不了这顿我请客给你赔罪可好？”

“娜娜美女想吃什么？”

胡娜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当下心情也好了不少，她收回捏脸的手，一把揽过季南春的肩，拽着就往前走，边走边笑着说：“走！陪爷喝酒去！”

胡娜找了一家开了很久的烧烤店，她说最爱吃的就是他们家的烧烤，够味，再配一瓶啤酒，那感觉简直就是赛神仙。

这家烧烤开得早，生意也十分好，这天色还未暗便已经坐上了好几桌。

他们的桌椅几乎都是摆在店外，店里面负责拿食材和烹饪，店外是好个桌椅摆着，上面搭了个小棚，下雨也不用担心。

她们选好菜后便找了一桌落座，胡娜将包放在椅子靠背上，在等串的过程中啤酒已经先上桌了。

胡娜利落的开了瓶盖，直接对着瓶口就开始吨吨吨。

喝完这一口，酒瓶里的酒已经消失了一半，她看向季南春抬了抬自己手里的酒瓶，问道：“整点？”

季南春抿抿嘴，笑了笑说：“算了吧，你知道我不会喝酒。”

“没劲。”胡娜说完又是一口，解决完第一瓶，她抬眼看向季南春，发现她正在四处张望，坐姿也显得十分局促一点也不见放松。

“你怎么了？”胡娜问道。

现在已是入夏，季南春出门的时候太着急，因此就只是穿了一件纯白体恤和牛仔短裤。

在他人看来再普通不过的穿搭，此刻却让她感到有点不自在。

周围吃烧烤的男人居多，他们有意无意的打量目光，让她感到浑身不舒服，不自觉的往胡娜身边靠了靠。

听到胡娜的问话，她将头便凑过去小声问道：“娜娜，我穿得很暴露吗？”

胡娜一脸疑惑的打量了她一番，不得不说季南春是真的很好看，即使不化妆，也胜似别人精心抹画的裸妆，波光粼粼的眼波饱含秋水，随着一举一动在眼中流转，十分勾人。

再朴素的穿搭在她的身上，却是更加凸显了凹凸有致的身材，和堪称完美的比例，纤瘦却饱满，入俗却不媚俗。

“没有啊，很辣啊，有什么问题吗？”说着，胡娜徒手开了第二瓶酒的瓶盖。

这句话似乎让季南春更不自在了，她小声问：“很辣......是不是就是很性感......很暴露啊？”

话音刚落，肉串已经烤好装在盘里端了上来。

胡娜伸手轻轻敲了敲季南春的脑袋，道：“拜托，我的小美女，你明明就长得很好看，为什么这么害怕别人的眼光？”

季南春没有说话，但从她胡乱紧揪着的手指便知道，她一定又是想起那些不好的过往，那些不堪入耳流言蜚语。

胡娜是陪着她从那段不美好的校园时光走来的，她知道季南春有多不想回忆，也知道那些东西一直都在季南春的大脑深处没有消失过。

“南春。”胡娜伸手将她乱动的手握住，认真的看着她，“以前的事就让它留在以前，那个噩梦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我会一直陪你的不是吗？”

“你要知道，你真的很好，美丽不是错，身材好也不是错，错的是那些造谣的人。”

“我知道那段时光是你的阴影，是你社交的障碍。”

“但你能不能答应我，试着从那段不值得的回忆里走出来，你值得拥......”

“那段回忆有值得的部分。”胡娜的话没说话，便被季南春轻声的打断。

胡娜挑挑眉，饶有兴致的说：“哦？那是什么回忆让你觉得很值得？”

值得的回忆......

能让她觉得值得的回忆就只有他了。

“余江......”她小脸微红，说得很小声，要不是胡娜就在她身边不然根本听不清。

对于回忆中的那些人，她不知道该恨还是该感谢，感谢算不上，可如果没有他们也许她不会遇上余江，余江也不会为她说话，她也不会知道原来也有人对她抱有善意。

就算只是一瞬间乍现的春光，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她抬眸看向胡娜时，只见对面脸上带着蜜汁微笑，脸上写满了我懂我懂。

“说起来，你们最近有没有联系？”胡娜好奇的问。

季南春伸手拿起一串肉串，小咬了一口，认真思考了一下，说道：“嗯。”

“可以呀！”胡娜一听两眼散发出八卦的光，凑过去问，“你们聊什么了？发展如何？”

“我前几天给他朋友圈点了个赞。”季南春已经停不下撸串的手和嘴，这肉串也太香了！

“你说什么？！”胡娜一激动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随后一把抢过正开心撸串的某人手里的肉串，“你还有脸吃！就你这样也算联系？”

不算吗？她平时都不点赞别人的朋友圈呢。

季南春一脸无辜的看向胡娜，嘴角还沾着肉上串的孜然，用十分软糯的声音说：“嗯......怎么不算呢。”

趁着胡娜有被这话惊到的片刻，季南春将自己的肉串又抢了回来，继续啃起来。

“季南春！你真是没救了！”胡娜看着不争气的享受肉串的某人，怒骂道。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街道上到处都是霓虹灯光，夜市也逐渐开始营业，周围变热闹了不少。

这种时候难免会遇到一些熟悉的人，即使自身并不是很想遇见。

“季南春？”一道年轻的女声从她们身后传来。

季南春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个声音她很熟悉，几乎充斥着她整个学生时代，她噩梦的造就者，张倩倩。

说起来她们就像是孽缘一般，从小学到大学竟然都在一个学校，就像一个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而罪恶的开端，不过是小学的时候，她喜欢的男生不喜欢她，而对不怎么合群的季南春有好感而心生嫉妒。

终究是小恶成就大恶，从最开始的作弄和诬陷，变成语言上的欺凌，打压。

那时候没有人告诉过季南春该如何反抗，他们只会说，你需要多反省一下自己。

从那之后，不管男生女生几乎都不愿意跟她做朋友，到后来高中到大学，她的身边男友一个接一个的换，却依旧保持纯情白富美学妹的形象。

而季南春连男生的手都没牵过，更别说谈恋爱，可在别人眼里却是玩弄感情朝三暮四的交际花，她这样的‘美名’下，自然少不了张倩倩的暗箱操作。

见季南春没有回应也没有转头看来，那人自觉的走到她们桌前。

季南春抬眸，一张一如以往的，纯洁初恋般的容颜就映入她眼帘。

“季南春真的是你啊！”张倩倩看上去好像很高兴，“我刚刚还以为看错了呢！”

“你来干什么？”胡娜听季南春提起过张倩倩，以及那些光辉事迹，语气便显得有些不耐烦。

面对胡娜的问候，张倩倩却不以为意，直勾勾的盯着季南春：“小春，在这里遇到你真是高兴，还以为毕业后就见不着了呢。”

她不怀好意的笑着缓缓凑近季南春小声说：“我们C大的交际花，你现在是在做那种工作吗？”

一瞬间，季南春木在原地，整个人都僵住，那感觉就像是又回到了上学时期一样。

她还真是，一点也没变。

声音虽然小，但胡娜却能够听得一清二楚，她猛地将张倩倩一把推开将季南春护在身边，指着张倩倩的鼻子怒骂道：“你他妈说什么呢，嘴给我放干净点！”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张倩倩一下子后退了好几步，眼看就要摔地上，一个男人将她稳稳接住。

看见男人的那一秒，张倩倩仿佛影后附体，眼泪说流就流。

“徐皓，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可能就摔倒了。”

被叫做徐皓的男人将她扶起站好，一脸不快的看向胡娜，斥责道：“你为什么要推倩倩？倩倩不过看在你们是校友的份上来打声招呼而已。”

徐皓的声音因为生气而不自觉的拔高，吸引了周围不少看热闹的目光。

“不怪她，娜娜姐本来就是这样的性格，是我......”张倩倩轻轻摇拽男人的手臂，声音十分的软糯可怜，“她们本就不喜欢我，是我非要去打招呼。”

胡娜被这拙劣的茶艺整得气笑了，“说得对，我们就是不喜欢你，你们要演什么狗血偶像剧去一边去演，别触了你娜姐霉头，真是晦气。”

张倩倩没有说话，只是表情愈发的委屈起来，那梨花带雨的纯真模样，看得周围的人也不禁开始有些同情她。

徐皓冷笑眼中满是鄙夷：“她来给你们打招呼，那是倩倩善良，像你们这种人，我还嫌你们脏呢！”

“你说什么！你他妈再说一遍试试！”胡娜被这句话说得怒火中烧，就差提着酒瓶上去干架了。

“怎么，自己做的事还怕别人说？”徐皓接着说，“季南春上学的时候名声一直都不好，我都听倩倩说了，脚踏多条船还老强人家男朋友。”

说着，他像是看垃圾的眼神看了季南春一眼：“只要给钱，她应该什么都做得出来吧？自己脏不脏自己扪心自问！”

周围的人开始议论纷纷，大多都是说着季南春的不是，更有甚者竟然借此开起了浑玩笑，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也越来越肆意。

“你！”胡娜气急败坏，提着酒瓶就准备上前去，被季南春一把拉住。

她在那里坐着一声不吭，似乎对这种情况已经麻木，可是明明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自己居然还是会遭遇这种情况，如果不制止，这些就将一直伴随着她，甚至牵连身边的朋友。

“好啊，扪心自问。”季南春淡淡出声。

她攥紧衣角，手心已经满是汗水，面对这样的场面季南春的内心是万分紧张的，可她不想看见胡娜这么被他们欺负，胡娜是她的朋友，最好最好的朋友，所以她愿意去试着勇敢，试着去保护自己珍视的友情。

“张倩倩，你能扪心自问自己的话到底有多少是真的吗？”因为紧张，季南春的表情紧绷，显得十分严肃，别人看着却觉得阴沉得可怕。

“什么？”张倩倩感到很惊艳，她没想到剑南春今天竟然会反抗，而且那个表情感觉像要吃人一样，她这是怎么了？

“那些年的陈年旧事究竟如何，到底谁才是真的脏？要不要今天就在这说清楚？”季南春一字一句不紧不慢的说着，她怕自己说快了会卡壳，“或者我们可以去医院，现在的技术这么发达，一纸报告便可以看出到底谁才是真的脏，张倩倩，你敢吗？”

“季南春你疯了吧？！”张倩倩面露难色，她不敢置信季南春竟然会说出这样简单粗暴的方式，当年的事情究竟如何，她比谁都清楚，更不会去做那种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