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空何在？”

“主持师兄有什么吩咐？”净空摸弄的手中的佛珠，恭敬的走近主持了然的禅房。

了然手中拿着一本经书，漫不经心的翻阅着：“近日里，皇子的情况如何？是否还和往常一样？”

净空思考片刻：“主持师兄在上，皇子依然和往常一样，每日照常诵经研习佛法，未曾怠慢。”

“他身边的十六又如何？没有人告诉他身边的人是谁吧。”

“十六那个小子，日夜陪伴皇子身旁，此事只有几位上僧知道，未有人透露，只是……”净空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但说无妨。”了然把经书放下，挥一挥手示意净空坐下。

“平日里观察得知，十六这孩子与皇子走得太近，而且行为粗鄙，但皇子也对这个孩子过分包容了，不知为了什么。”净空探身轻声道。

了然若有所思，缓缓答道。

“随他们吧，皇子的事情，佛门弟子还是不要妄加干涉，平日里多加照顾也就罢了。”

“师兄，近些年，由于当年苦玄的事，没有了皇家的供奉，寺院的开支又见繁重了。”随即又叹了口气。

“本寺所租出去的土地，由于朝廷的税负过于繁重，下面的农户缴纳的地租也是寥寥可数。”

“出家人但求一颗慈悲之心，至于皇家供奉一事，也不必总是开罪到苦玄一人身上。”

“凡事必有因果，我自有打算，你先去吧。”

说完微闭双目，示意净空退下。

净空默不作声，静静的起身，退出了禅房。

关门的一刻，默然的看了一眼禅房中静坐的主持，紧咬牙根甩袖而去。

“姬商，有件事情，我到现在还不太明白。”十六站在姬商旁边。

“有什么事？你说来我听听。”姬商侧眼扫了一眼十六，又自顾自的翻看起经书来。

十六看着姬商，侧头问道：“既然你以前和我说，你是被关在这里的，那天我带你从墙洞出去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跑呢？为什么还要回来？”

姬商停下翻看的经书，慢慢的合上，低眉看着什么。

“你觉我为什么不跑呢？”

十六挠挠头，又慵懒的双手撑着床坐下。

“我哪里知道，我要是知道我还问你做什么。”

“寺院里面是你我都知道的情况，而寺庙外面，你知道是什么样子么？”

说着，看着十六轻蔑的白了他一眼。

“难道你以为我不想出去么？那要看寺院外面，是不是真的可以出去才可以。”

“你是说寺院外面的那几条‘狗’？”

被十六突然投出来的这么一句话，姬商顿时有些愣住了。“狗？你说的是？”

“你不会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吧。”

十六背着手，站起身来围着姬商来回地走着。

“都这么多年了，我也和寺院里的和尚出去办过差事，也见过门外的守卫，我想应该是跟你有关吧。”

“原来说的‘狗’是这个，你继续说说看。”

“当年情景我还记得，你被你的仇人送来的时候，你说过吧。”

姬商微微笑笑，点点头。

“门口的守卫肯定是为你而设的，所以我觉得你应该不是什么大户那么简单。”十六得意的昂着头。

“继续。”姬商示意着。

“你应该是官府的人，或者说是和官府有关系的人。所以你怕一逃跑，他们会把你再抓回来，是不是？”

“看来这些年在我身边，你还真的学了不少，脑子似乎变得聪明了。”

姬商微微笑着低头翻弄着经书道。

“可是你不跑，难道要在这里一辈子不成么？。”十六又疑惑的看着姬商说。

“刚刚听你说，你出寺院的事，和我说说外面是什么情况？”

“出寺有什么好的，外面还不是一样，跟当初我进来的时候差不多，老百姓还是那么苦，哪有咱们在寺院里这么清闲。”十六撇撇嘴道。

姬商眉头一皱：“有多苦？朝廷对他们不好么？”

“好？对他们可好了，三天两头各种苛捐杂税，寺院里吃的是馒头。寺院外面吃的是番薯，有的连番薯都吃不上。”

十六又撇了撇外面的僧人。

“你知道咱们这个寺院外面，什么时候最热闹吗？”

姬商摇了摇头。

“就是后厨的那些火工僧人倒泔水的时候。哎…”

说着，十六低头叹了口气。

“真不知道这个皇帝是怎么做事的，要是做不好不如不做，换个人当皇帝算了。”

“不如你来做好了。”姬商略带嘲讽的看了看十六。

“这有什么不可以，起码我不会只为了我自己，而让那么多老百姓饿肚子。”

说着一拳打在墙上的柱子上。

“当年要不是因为交不起那么重的税，又赶上连年旱灾，我和我的娘也不会出来讨饭，我的母亲也不会……”

“做皇帝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

姬商拍拍十六的肩膀。

十六慢慢抬头，看看眼前背对着自己的姬商。

“做皇帝不单单要让下面的百姓过得好一些，在上面，还需要应付满朝的百官，防止一些有功绩的大臣结党营私。”

姬商回身看看站在一旁的十六。

“说不定哪天就被一些奸臣暗害。功高盖主的奸臣，哪朝哪代都不缺。”

十六歪着头疑惑的说道。

“照你的意思，做皇帝的还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大臣也会害皇帝？”

“你觉得这朝廷的大臣里，就只有好人么？你再看看，只单单这一小小的寺院里，也不都是一些一心求佛的出家人吧。”

姬商无奈的笑笑。

“那皇帝在皇宫里，也不是很安全嘛！怎么才能保护他自己，难道没有个护卫么？”

“自古君王都会有选择有特别能人在身边，在这些能人里面，就会选择一到两个人，作为他们的近身，这些人可能不需要会武功，但紧要关头就会有他们派上用场的地方。”

“不会功夫？不会功夫怎么能保护皇帝呢？”十六紧皱眉头，更加疑惑起来。

“怎么？你想为以后当皇帝做准备了？”

姬商慢慢坐下，挑眉看着十六。

“我哪有那个本事啊，刚刚只是一时气话而已。”

十六挠挠头，傻笑道。

“但是听你一说起来，好像知道很多这方面的事情似的，所以就好奇问问嘛。”

姬商又打开一本经书边翻看边缓缓地说道。

“还是要先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不然…….什么事情也都做不了。”

“那些为保护皇帝的人会有人记住他们么？”

十六猛然问了一句。

姬商微微一震，默然道：“当然，起码皇帝自己，会记得吧。”

十六紧接着又问道：“那他们叫什么？”

“影子！……皇帝的影子！” 姬商凝视着十六的眼睛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