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亲哥哥一套珍珠首饰的黎青霜可不知道自己又风评被害，她正想着明日出城去跟老夫人汇合，有些事情她还是决定要跟老夫人说清楚。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看老夫人虽然对黎青臣比不上自己，但也十分上心了，就算她知道了内情，哪怕为了家里的安宁，说不定也不会对黎青臣如何。

这有了老夫人在祖父跟前做个铺垫，她就好去西北跟祖父详细说明家中的情况了。

不知为何，黎青霜心里竟然有一种诡异的尘埃落定的感觉。

自从成了灵犀郡主肚子里的胎儿，她在修炼先天之气之余，偶尔也会停下来听一听外面的人说话，也就是那时候她发现了灵犀郡主一星半点的秘密。而眼看着黎青臣将要跟和贞公主成婚，灵犀郡主也越发烦躁，对自己也变得越来越刻薄。

自从在娘胎里知道灵犀郡主为了找个接盘侠就特意挑选了富贵的镇国将军府之后，黎青霜已经无法直视这个女人了，再加上还惦记着前生的父母亲人，所以她从出生之后便主动疏远了灵犀郡主，如今落到这个外人看来十分可怜的地步，其实也不过是求仁得仁。

打定主意的黎青霜第二天一早就去跟灵犀郡主交代一声，便带着秋容策马出城找老夫人去了。

留下灵犀郡主又是好一通发火，最后还是靠着黎青臣的安抚才算消停。

黎青霜找到了在大约寺礼佛的祖母，挥退下人们之后便直接跟老夫人说明黎青臣的身世：“哥哥不是父亲的儿子，而是献太子庶长子李昱的儿子。”

老夫人此时穿着宽松的细棉布大袖，手里还在数着念珠，跟寻常富贵人家的老太太没什么区别，可要是看到了她泛黄的眼睛里的精光，谁也不会说这是一位简单人物，毕竟老夫人年轻的时候可是亲身上阵杀敌过。

或许是因为年事已高见惯了世事，老夫人竟然没有太过惊讶，反而更加想知道自家孙女到底是如何探知到这样的机密的。

黎青霜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心里还真是松了一口气，好歹祖母对哥哥没有什么仇视的情绪不是。

“我一开始也没有往那里想，只是观察到母亲好似不同意和贞公主进门，而她又一直暗地里要把哥哥跟外祖母家里几个表姐凑成一堆，要知道之前母亲可是半点也看不上她们的。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放着身份地位已经人品学识更加优秀的和贞公主不要，非要从那些歪瓜裂枣里面为自己的心肝宝贝选媳妇呢？”

老夫人可不赞同黎青霜的推定，她就笑吟吟地等着孙女下面的话，果然，黎青霜见她没什么反应，摸了摸鼻子继续说道：“我功夫不错，因此便想到了晚上去正院偷听的法子，虽然这法子猥琐了些，但跟哥哥的幸福比起来也不算什么了不是。”

黎青霜为自己表了功才继续说：“婚前失贞是大事，搞不好一家子女眷都要丢命，我也知道此事关系重大，也不着急，所以一直等到两个多月之后才听到了一星半点的消息，后来我干脆用药催眠了冯嬷嬷，这才从冯嬷嬷口中得到了全部消息。”

“当年母亲一早便跟献太子家的皇长孙李昱有了私情，只是那时候恰逢夺嫡的关键时刻，献太子一家人的日子都不好过，谁家也不敢在这时候跟东宫牵扯过深，外祖母也一直不想让家里的女儿跟皇子黄孙们有牵扯，因此一开始他们就不可能在一起。”

“而那时候或许是有情人意乱情迷，又或许是那李昱别有用心，总之，母亲在跟父亲成婚的时候就已经有一个半月的身孕了。父亲跟母亲都是被迫成婚，而李昱死在了跟母亲感情正浓的时候，于是母亲这些年一直不喜欢我，就因为我是父亲的孩子，尽管是个女儿，但她只要看到我，就会想到我们镇国将军府还有别的血脉，她就不能完全占有家里的一切。”

老夫人制止了黎青霜继续说下去，虽然她看自家孙女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是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有什么能比被自己的母亲视为仇人更加伤心的事情呢？

老夫人摸了摸自家孙女毛绒绒的脑袋，将人揽到怀里轻轻拍着，“这事儿太过匪夷所思，不是祖母不相信你，而是凡是咱们要讲究证据，就是要到你母亲跟前对质，咱们也要准备充分才是。”

老夫人长叹一声，她不在意孙子是别家血脉，也不在意儿媳背叛了自家，只是可怜小孙女在失去了父亲之后，也失去了母亲，成了一个孤儿。

上过战场的人身上多少都会带点伤，当年儿子成婚的时候，他们老两口其实已经做好了抱不到孙子孙女的准备了。只是没想到媳妇一进门就生了个男孩儿，后来又添了个姑娘，虽然如今看来孙子不是自家血脉，可是养了这么多年了，她也做不到就立刻把人扫地出门。

况且，她跟孙女一样，都觉得这是一个让家里脱手兵权的好机会。

“乖乖，祖母明白你的意思了。咱们要查证确实了之后才好去陛下跟前分说，到时候咱们只要拿虎符来换取你哥哥跟你母亲的性命就好了。你哥哥那人咱们都知道，他一定不会放弃咱们家里人去认献太子为亲，不是他嫌贫爱富，而是他比你更加看重感情。”

“只是，到底因为你母亲当年做的孽，报应到他身上，还害了宫中的和贞公主，也不知道皇后娘娘能不能想通了。”

那献太子一家如今只剩了清河郡主一个女流之辈撑着，将军府是万不能跟清河郡主有什么牵连的，到时候免不了要跟黎青臣也划开界限。而灵犀郡主也只有带着嫁妆归家一途，只是那时候她娘家人恐怕要恨死她了，做得绝一点的，将她除族也不是做不出来，毕竟姚家人丁兴旺，这一辈的女孩儿都足足七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