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大比本就各凭本事，擂台上受伤，只能说明颜师妹学艺不精尚需精进。”裴婧笙面色波澜不惊，只是颜如柳总觉得，她投来的那一眼有些嘲讽。

偏偏她似乎觉得不够，还要加一句：“颜师妹，你说是吧？”

都被指名道姓了，颜如柳自然不能置身事外，她尴尬道：“裴师姐说得是。”

要说颜如柳在玄音宗的地位，那和卞秋宁于风明宗差不多。

颜如柳正是池起之的弟子之一，因天资聪颖才貌出众而备受宠爱。

但裴婧笙也实在天资卓绝，玄音宗崇拜她的人更多一些。

池起之柳眉一竖：“你怎么和你师妹说话！”

“弟子竟不知，师姐对师妹说话还要恭恭敬敬。”裴婧笙淡淡道，“不知这规矩，是不是宗主适才想出来的，何时写入宗规？”

裴婧笙的师父是个很规矩的人，规矩到甚至有些刻板，严格按照宗规行事。

而裴婧笙，只学会了严格按照宗规噎人。

她没有一句话不合规矩，但字字句句都在惹人生气，偏偏宗主为了自己的威严，还没法发火。

“裴婧笙，不友爱同门一条，你可认罪？”

从知错到认罪，池起之的火气越来越盛了。

“不认。”裴婧笙答得也快。

颜如柳正窃喜着，盼她被池起之重罚，就听见她的声音。

“——大比之上偷用丹药强行突破，我以有这样的同门为耻。”

她丝毫没有犹豫，似乎能够断定发生了什么。

池起之微微皱眉看向颜如柳，颜如柳已经愣在那里。

身为一宗之主，池起之即使来了风明宗也同样繁忙。

颜如柳是她最看好的弟子，也是她最信任的弟子。

在这种情况下，她自然会选择到大比后期再看颜如柳的比赛。

哪怕有池起之在，场面也变得有些混乱了，弟子们议论纷纷。

相信裴婧笙又看见颜如柳惊慌神色的弟子，更是已经言之凿凿，险些要编出“一颗丹药增加一甲子修为”的荒谬言论。

“肃静！”池起之狠狠瞪了裴婧笙一眼，“你可有什么证据？”

裴婧笙完全没被她恐吓到，她看了一眼颜如柳：“颜师妹会做这种玷污宗门名声的事，定不会留下什么证据的。”

她说完，忽然又呵了一声，随后就没了后续。

颜如柳好不容易调整过来表情，又被她气得不轻，将征求意见的视线投向池起之。

池起之正烦心着：“如柳，你说说怎么回事。”

颜如柳点头，上前一步走出人群，还没张嘴，只一眨眼就有晶莹的泪珠滚落。

“裴师姐，我绝不可能做出那种事。”

对此，裴婧笙的态度就是：“哦。”

颜如柳暗咬银牙，坚定道：“师父，没做过的事，弟子该如何证明？此事……”

“我裴婧笙以道心起誓，看见颜如柳暗服丹药干扰大比结果。”裴婧笙打断她。

颜如柳瞠目结舌的同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抢先开口道：“裴师姐，你这样随意起誓是对天道不敬！”

“何谓天道？我起誓是为正义，若这样都算是不敬，那就没什么敬的了。”

裴婧笙笑了笑，看向颜如柳：“那么颜师妹，你敢立誓吗？”

颜如柳何止不敢，她还想要裴婧笙把刚刚说的话都收回去。

她俏脸煞白，几乎要把楚楚可怜四个字写在脸上。

事已至此，恐怕没人看不出来了。

颜如柳也不敢去看池起之的神色，只怕池起之现在对她嫌弃得不行。

“裴师姐，你作为师姐何必对犯了点错的师妹如此咄咄逼人？”终于有人站出来为颜如柳解围了。

如果卞秋宁能在此围观，定能一眼认出，这女弟子就是颜如柳主角团的重要一员，杨沁。

前期她一直被裴婧笙和颜如柳压得死死的，无论天资还是什么别的，都比不过这两位师姐。

但颜如柳惯会笼络人心，后期裴婧笙退隐，她在玄音宗声名鹊起，与颜如柳以姐妹相称。

两人容貌出众，相处和睦，让人看了赏心悦目。

“杨师妹，原来在你心中，宗门名声只是点小事啊。”裴婧笙冷然道。

杨沁脸涨得通红。

按卞秋宁的话来说，她现在还没什么名气，不像颜如柳那样有包袱。

“颜师姐是犯错了，但你何必这样步步相逼！”她大声道。

玄音宗真正出名的弟子只有两个，颜师姐温柔大方，对各个弟子都谦和有礼，杨沁一向对她敬重有加。

但裴婧笙……除了脸、身段、天赋，她还有什么？

杨沁见过不少次她噎人，也不去思考因果，就对她的好感降到了最低。

裴婧笙也不屑与她多说：“等你大比获得了前三……不，前十，再来和我说话吧。”

看她那神情，分明是觉得杨沁连前十都到不了！

杨沁气急，但她接下来再说话，裴婧笙已经不搭理她了。

“宗主，您也看见了，此事该如何是好？”裴婧笙难得用了敬称，池起之却听着更是火大。

她虽然偏爱颜如柳，却不至于在这种事上袒护：“下次若有此事，先向我禀报。好了，都下去吧。”

池起之草草带过此事，完全没给裴婧笙说话的机会。

众弟子行礼退下，裴婧笙与颜如柳也跟着行礼。

拱手行礼时，颜如柳能感觉到如灼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她暗道糟糕，就听到池起之的声音。

“颜如柳，你留下。”

池起之会叫颜如柳的全名，这是极为少见的事。

整个玄音宗都议论纷纷，不知颜如柳要被怎么责罚，连她会被赶出玄音宗的传闻都出来了。

裴婧笙却懒得管她是怎么挨训的。

刚才训话时，她连宗主都敢得罪，这会更没什么人敢上去多说什么了。

大比前几天各宗门就已来熟悉环境了，裴婧笙对玄音宗所住区域也是十分了解。

她进了玄音宗分配给她的屋子，片刻后闪身出来。

而在此期间，玄音宗的弟子竟都没发现她的行踪。

片刻后，不远处的风明宗内门弟子住区，轻微的敲击声从窗棱传来，卞秋宁下意识执剑下床：“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