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我很快找到慕妤的账号。
和四年前的籍籍无名不同，现在的慕妤一条动态都有十几万人点赞。
她的最新一条动态是在三天前。
巴黎的歌剧院，她手挽着一身黑西装的男人。
一句想看戏剧，他就带我来见世面啦！
他说，爱人如养花，我就是他最娇贵的花。
下面的评论都在夸他们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我不受控制般疯狂往下滑动态，每一条都有那个“他”。
不露脸的那个“他”。
忽然，我的视线停住，心脏猛地停跳。
那是几张充满欲望的照片。
希尔顿酒店，男女没有穿衣服，相互遮挡，对镜拍下一张张照片。
慕妤在评论区抱怨。
他的技术太好，时间太长，每次都很舒服。
果然，找男人要找服务意识强的。
评论区的粉丝都在惊呼羡慕，发了一个又一个接。
而那个夜晚，我因为嗓子坏了不能说话，彻底失去了妈妈。
2
一年前，妈妈发生车祸。
因为不能说话，我在车祸现场，对着过往的车，一个一个磕头，一个一个下跪。
终于等到好心人把妈妈送去医院。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妈妈没抢救回来。
错失的抢救的时间里，我发了十几条短信给乔牧越。
因为他曾经说过，只要是我的短信，他都会第一时间回复。
可是那一晚，我没等到他的回复。
原来他在伺候慕妤，用尽他所有的床上技巧。
我把手机熄屏，脑中像是有一把斧头，硬生生把我的脑子劈成两半。
剧烈的疼痛，让我喘息不过来。
靠在厨房的石桌上，我大口大口呼吸。
身后忽然传来乔牧越着急的声音。
“年年，你没事吧？”
“是嗓子又难受了吗？”
他拍打着我的后背，一点点帮助我呼吸。
“年年，我说过，不管你的声音怎么样，就算你一辈子不说话，我都会爱你。”
乔牧越把我揽进怀里，温声安慰。
我僵硬地靠在他怀里，听着熟悉的心跳，心中却觉得荒谬。
原来嘴可以说谎，心跳也可以说谎。
乔牧越的心跳很快，几乎让我以为我就是他深爱的人。

可是，他和朋友的对话声历历在耳。
我蜷缩着身体，微微颤抖。
“年年，我给你拿药吧？”
乔牧越低头，眼中盛满关切。
他抬手抚摸我的嗓子，松开我准备去拿医药箱。
可是下一秒。
我和他的手机同时响起。
他走路的步子停住，打开手机看了几秒后，着急往门外跑去。
没有一句话，他离开得匆忙又突然。
我愣在原地，拿出手机，发现慕妤发了一条新动态。
酒店遇到私生饭，我好害怕啊！
配图是她惊慌失措的脸。
脸上每一个细微表情都非常到位，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我自嘲一笑，心脏处传来一阵阵钝痛。
透过客厅的窗户，我看到乔牧越慌张开车的身影。
原来他还能为了一个人紧张成这样？
我的眼泪不知不觉间落满手臂，身体痉挛抽搐，踉跄着倒在地上。
几分钟后，我慢慢站起身，从厨房柜子深处翻出一张名片。
老师，我想治疗嗓子。
我想重新站在舞台上。
那边几乎秒回。
年年，你是认真的？！
我马上给你订机票！
米国有最新的治疗技术，我相信你一定能拿下金耳朵奖！
老师很快给我订了明天的机票。
我把衣服收拾好，行李箱塞在衣柜深处。
做完这一切，我在客厅呆坐着。
直到晚上，屋外传来开门声。
乔牧越喝得醉醺醺回来。
“嫂子，不好意思，越哥心情不好，喝得有点多。”
“麻烦你多照顾一下。”
乔牧越跌跌撞撞走进来，一把抱住我。
嘴里却念着慕妤的名字。
“妤妤，我知道错了，我不是故意隐瞒你顾年年的事情。”
“我一点都不喜欢顾年年，她连你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妤妤，你怎么能撩拨我之后一走了之？”
“你知道我现在身体里的火有多大吗？”
3
乔牧越浓烈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脖颈间。
与以往暴力不同，这一次乔牧越温柔至极。
我双手捂住眼，泪水落满额角。
四年前的第一次，我怀着对爱的憧憬和忐忑把自己给乔牧越。
也是那一次，我被他暴力对待，身体疼
把捏住我的手腕。
“年年，赶紧和我去医院！”
没等我挣扎，乔牧越强拉着我进车。
车子飞奔，闯了不知道几个红灯。
到医院后，他一路拉着我到病房。
“抽她的血，她是熊猫血！”
4
冰冷的病房里，我握着手机，浑身颤抖。
原来是慕妤发生了车祸。
就在今天早上。
所以乔牧越不顾一切把我带到医院，就是为了给慕妤输血。
可是，乔牧越啊！
那年的车祸后，我严重贫血。
你是知道的。
鼻尖消毒水的味道充斥，我看着被抽出去的血，脸色苍白。
护士耐心询问我是不是不舒服。
我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眼泪却落满了整个脸庞。
“小姐，你别哭啊？！”
“你不是自愿献血吗？”
护士脸色震惊，下意识要把抽血针拔出来。
可是乔牧越却出声制止。
“年年，你别无理取闹。”
“现在有人等着你的血去救命，别任性！”
乔牧越眉头紧蹙，用力握着我的手腕。
他嘴角笑着，眼神却一片冰冷。
护士被吓得一惊，手哆嗦着移开。
我望着乔牧越，忽然笑了。
乔牧越，这是你最后一次伤害我了。
我低头，没挣扎，没反抗。
直到我的血被抽了几袋后，护士小声提醒。
“先生，这些应该够救那名大出血的孕妇了……”
乔牧越皱眉。
“孕妇？”
护士点头。
“对啊，我们医院现在有个生孩子大出血的熊猫血孕妇。”
“你们不是救她吗？”
乔牧越的眉头皱得更紧。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看吧！”
“我就说越哥一定会把顾年年带过来的！”
“慕慕妤姐，我打赌赢了！”
乔牧越的朋友笑着走进来。
他们身后跟着慕妤。
她面色红润，妆容精美，一点没有出车祸的样子。
我愣在原地，头晕眼花。
却听到慕妤娇滴滴地说。
“牧越，你不会生气吧？”
“都怪他们，非要打赌玩什么游戏。”
“我知道错了。”
慕妤握着乔牧越的手，把他抱在怀里。
乔牧越没有动作，眼神平静得可怕。

几秒后，整个病房安静下来。
几个人察觉到不对劲，眼神有些害怕。
“越哥，你别生气……”
可是乔牧越忽然紧紧搂着慕妤，骨节分明的手青筋暴起。
他声音些微颤抖。
“妤妤，别再开这样的玩笑。”
“我……害怕。”
一瞬间，我的耳中炸响，嗡鸣一片。
眼前是郎才女貌的璧人，我却像个小丑。
我才是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起身扶着墙壁，我在一片欢呼声中往外走去。
走到医院门口，外面下起大雨。
我踉跄着走进雨中，身上瞬间被淋湿。
雨水泪水混杂，我嗓子痛得喘息不过来。
可是我却没有任何知觉，失魂落魄般淋着雨回去。
开门后，我再也支撑不住，重重跌倒在玄关处。
我蜷缩着身体，紧紧抱住自己。
似乎这样就能得到安慰。
可是，被雨水打湿的手机亮起。
我辛苦建立的一点点壁垒，也被无情打破。
慕妤更新了一条新动态。
一个玩笑，他却害怕得不行。
照片里，乔牧越露出完美的下半张脸，温柔亲吻她的眼角。
评论区都在说，只有爱到这种程度才可以结婚。
慕妤也回复了这条评论。
结婚已经在路上了！
他说要给我个惊喜！
我僵硬地伸手点赞这条动态，重新登录丝年的账号。
这一次，我没有使用隐身登录。
丝年的账号被点亮。
我晒出一张飞机票。
再见，乔牧越。
……
另一边乔牧越借口上厕所，却拿出手机拨打我的电话。
可是电话却一直打不通。
直到朋友发来一张图片。
“越哥，顾年年要出国！”
“她可能发现当年的事情了！”
乔牧越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心脏没由来一阵慌乱。

和乔牧越在一起四年，我们房事一直不和谐。
他抱怨我经验不够，让他很不舒服。
为了讨好他，我在网上买了一大箱玩具，准备自己练习。
可是我却无意中听到他和朋友的对话。
“越哥，当年你雇人把顾年年撞进医院抢救，还让医生把她的声带割伤，让她再也不能唱歌，你就没有一点心疼？”
“心疼什么？心疼她现在声音跟猪叫一样？”
“这四年我不想和她睡，每次都故意把她弄得很痛。”
“你们猜怎么着？她还以为是她的问题，在网上买了一大箱玩具。”
乔牧越笑着把我准备的玩具倒在桌子上，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我站在门口，身体冷得发抖，如坠冰窟。
原来，我一直生活在骗局里。
1
一墙之隔的屋内，嘲笑声停止。
又有人开口问。
“越哥，你居然还能把人弄疼？”
“看来你真的很讨厌顾年年啊！”
“你就不怕她发现当年的真相？”
乔牧越的脸掩在烟雾中，嗓音开口冷如寒冬。
“发现又怎么样？”
“只有她的声带彻底损坏，慕妤才能拿到歌唱界的金耳朵奖。”
“而且我都答应娶她了，难道她还不知足吗？”
说完，乔牧越低头，眼神深情注视着手机中的慕妤照片。
“我的心只会是慕妤一个人的。”
“为了她，我能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的代价！”
屋内再次爆发惊呼，夸乔牧越深情。
而他的话，一字一句传入我的耳朵。
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拧了一把，我疼得浑身痉挛，靠在墙上竭力呼吸。
四年前，我在参加金耳朵大赛的路上发生车祸。
醒来后不仅错过金耳朵大赛，声带还被损坏。
我颓废，整个人暴躁易怒。
是乔牧越一直陪在我身边鼓励我，支持我。
甚至出院那天，他下跪向我求婚，保证会爱我一辈子。
可是，现在我才发现这一切都是骗局！
浑身冷得发抖，嗓子传来一阵阵刺痛。
我踉跄走进厨房，颤抖着手打开四年不曾登录的账号。
丝年的歌唱账号下粉丝数没有变。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来问我什么时候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