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快滚。”

在外面待了一天，江绾此刻只想好好泡个热水澡，缓解一下疲惫。

冬雾给她准备好了花瓣澡。

江绾的母亲苏氏，是南方的女子。

南方素来养人，尤其是像江绾这样娇滴滴的小姑娘。

江绾从小在南方长大，雪肤墨发，欺霜赛雪，凝脂细腻，宛如美玉。

冬雾刚将寝衣拿过来的时候，江绾突然想起了什么，唤住了她。

“慢着。”

“冬雾，你去把我里屋的小衣拿过来。”

江绾屏退了下来，翻开小衣一看，面色瞬间红透了。

她看着薄如蝉翼的小衣，布料倒是绵软舒适，但这单薄的料子，能遮住什么？

江绾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挑挑拣拣，选了件较为保守的素色小衣。

换上小衣的那一瞬，江绾终于明白，为何要喝酒了？

酒壮怂人胆啊！

江绾换上了寝衣，寝衣也是长乐送来。

略微宽松的寝衣，仅用一根带子系着，江绾毫不怀疑。

就这？

估计都不用谢行之动手，它自己就能断了。

冬雾为她晾干了墨发，为她挽了一个慵懒的发髻。

江绾实在静不下心来，最后猛然灌下一口梨花酿。

这梨花酿入口清甜，带着梨花的甜馥，不浓烈，很是好喝。

江绾的杏眸亮了亮，裹着素色的披风，将梨花酿藏在袖子。

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起身回了寝屋。

若是平素，冬雾会在前面为她开路。

哪怕从沐浴间到寝室仅几步之遥，但冬雾这丫头贴心得很。

但今日江绾另有打算，所以没让冬雾跟着。

江绾小步子地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

“世子，我进来了？”

门虚掩着，仅留着一条小缝，透着屋内灯火阑珊。

江绾见没有人回应自己，刚要伸手推开门，突然门被打开了。

江绾脚下一个不稳，整个人踉跄着，眼见就要摔倒。

突然，一只有力的臂膀勾住了她的细腰，将人往怀里带。

江绾这才睁眸，目光落在谢行之松松垮垮的寝衣领口处。

他刚沐浴完，清冽干净的气息包裹着她。

好看的锁骨处还有些水珠，炙热的胸膛紧贴着她，腰腹处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

江绾只觉得头有些昏沉，不知道是因为方才的梨花酿？

还是因为谢行之的美色？

江绾咽了咽口水，杏眸像氤氲着水气，软绵绵，直勾勾地盯着谢行之。

谢行之扶住她，嗓音温和：“喝酒了？”

江绾摇了摇头，嗓音软糯糯的：“就喝了一点点。”

她从袖子里拿出梨花酿，温软的嗓音带着诱哄，可爱又勾人。

“甜甜的，真的很好喝。”

“世子，你要试试么？”

谢行之睨着小姑娘泛着红晕的小脸，嗓音有些发紧。

“甜么？”

江绾怕他不上当，重重地点了点头。

“特别甜。”

谢行之眸色暗了暗，垂眸看着小姑娘：“你喝过了？”

谢行之似是在犹豫，迟迟没有说话。

江绾有些急了，拉着他的袖子，软着嗓音哀求道。

“试试嘛！”

“就喝一小口，好不好～”

谢行之终于忍不住，他俯身，嗓音低沉发紧道。

“好。”

江绾还来不及高兴，握着酒杯的手腕被握住。

唇上蓦然一软，清冽干净的气息迎面袭来。

江绾愣住了，杏眸蓦然瞪大。

手里的酒杯应声落下，谢行之欺身而上，贪婪地掠夺着她的呼吸。

她想后退。

但谢行之勾着她的腰，将人抵在了墙壁处，不给她半分挣脱束缚的机会。

江绾仰着小脸，被迫接受谢行之的攻势。


江绾看着面前的陆景言，突然觉得他有些陌生。

不，准确来说。

她似乎从来没有认清过他。

江绾的父亲原本是商人，后来赚的钱多了，捐了一些给朝廷，先皇给他封了个皇商，江渊一下子有了官职在身。

虽是如此，但朝中那些文官还是看不上他。

江渊倒是看得开，看不上就看不上，他还看不起他们抠抠索索呢。

后来，江绾的母亲带她外去祈福，在路上遇到了山匪。

当时十分险峻，好在后来陆景言带兵过来，救下了江绾她们。

江绾的母亲感激不已，后来她与陆景言的母亲交谈甚欢，竟相中江绾，想把她许配给陆景言。

彼时江绾尚且年幼，却在山匪围攻的时候，显露出异常的冷静，与山匪周旋，直到陆景言带人来救她们。

对于陆景言，江绾是感恩的，若不是他及时出现，只怕是江家的主仆都得丧命。

母亲告诉她，可愿嫁给陆景言的时候，她连犹豫片刻都没有，直接就答应了。

但江绾怎么也没想到，她虽从小跟着父母经商，但盛朝商人地位低下，哪怕是江父富甲一方，但在陆家看来不过是低贱的商人罢了。

陆父虽看不上江家，但奈何江渊是当今陛下眼前的红人。

陛下年轻，行事却异常老辣，在他看来，官员无论出身，有用就行。

旁的不说，就江渊每次打战前，捐出的那一箱箱白银，就够保他圣眷不衰了。

陆正看不上江家，却想得到江家的助力。

故而两家定下婚事后，陆正又以陆景言还未立功名，不许成家为由，拖着婚事不办。

江绾知道这是陆父的借口，他想让自己知难而退。

面对陆家人的做法，江绾不是看不出，但她又不跟陆正过日子，只要陆景言喜欢她就好。

再者，陆家还有陆母在，那个满心满眼为她好的陆夫人。

陆景言是陆家嫡子，性子并不算好相处，但江绾想着，只要自己对他好，这陆景言总有一日会被她打动。

故而这一年多来，江绾跟在陆景言身后，不知道闹出了多少笑话？

陆景言身边的公子哥儿，都知道江绾的存在，都知道陆景言运气好，身后总跟着个美人儿。

而且这美人儿还不是一般的美人。

她还是江家独女，手底下的金银首饰铺众多，就连当铺和钱行她都有。

陆景言没有官职在身，父亲不过是五品官员，每个月的俸禄要拿来养陆家一大家子人，所以陆景言每月到手的月钱，也仅有二十两。

但自从和江绾定下婚事后，陆大少爷的身价水涨船高，他去酒楼喝的酒，请人吃饭，到成衣铺子，书坊等一概花费都记在了江绾的账上。

江绾原本是一心一意想嫁给他的。

对于陆景言记的账，她没有多说，都替他付了。

不仅如此，陆景言有时候心情好，会带她出去赴宴。

每当有人问起江绾的身份时，陆景言总会顾左右而言他，囫囵过去。

江绾原本以为是两人婚事未成，陆景言爱惜她的名声，如今看来，他根本就没想过和自己成婚。

这一切，不过是她在自欺欺人罢了！

陆景言只是把她当成可移动的钱行，若是她听话，日后估计还可以给她个外室当当。

当然，前提是她要一直养着他，供着他的各种花销。

江绾突然觉得有些悲哀。

母亲最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婚事，总是叮嘱她道。

“阿绾虽然能干，但女子安身立命毕竟不易，还是要寻个可依靠的夫君才是。”

“那陆家儿郎于我们母女有恩，阿绾嫁给他，定不会出错。”

但眼下，她听着陆景言的话，只觉得心寒。

她原本以为只要她足够努力，这陆景言总会看到她的好。

但如今看着陆景言嫌恶的目光，她突然觉得，自己过往的痴心，就像一场笑话。

陆景言见江绾迟迟不开口，面色更难看了。

他旁边的好友杜若风倒是抢先一步开口道。

“江姑娘，你还不同景言认错？”

江绾闻言，有些不敢相信，她怔怔地看着他们。

“我为何要向陆景言认错？”

杜若风理所当然说道：“你落了水，名声受损，眼下若是乖乖认错，把景言哄开心了，说不定纳了你也是有可能的。”

至于如何哄？

当然是用银子了。

谁不知道江家姑娘别的没有，就是人傻钱多。

这几年为了追陆景言，不仅在他身上花银子，就连他身边的好友，江绾也一个没落下。

其中也包括杜若风。

要不，他才不会为江绾开口说话呢！

话说回来，这陆景言的命就是好。

有江绾这样明媚的美人儿，天天跟在他身后跑，又是端茶倒水，又是付账给银子的。

还花尽了心思讨他开心。

这哪个男人不受用？

别看陆景言总摆出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但私下里，还不知道得意成什么样？

男人嘛，就那点劣根性。

果然，陆景言听到杜若风的话之后，先是沉默了一瞬。

这江绾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谢行之碰了身子，真是恬不知耻。

但若是拒绝了她，日后没银子了该找谁要？

想到这里，陆景言冷着脸，嗓音有些伤人道。

“我身边不收别人碰过之物。”

江绾听到这里，不怒反笑。

她落了水，被谢行之救了起来，陆景言作为她的未婚夫，第一时间不是关心她有没有事，反而嫌弃她被谢行之碰过。

他可曾想过，若非谢行之，自己今日怕是就没命站在这里了。

江绾看着陆景言眼眸中的鄙夷，她突然明白了。

这陆景言不是没有想过，他是根本就不在乎。

他不在乎自己有没有受伤，甚至能不能活？

江绾看着他，就算是素不相识的人，收了她那么多的银子和好处，最少也要说两句场面话。

到了陆景言这里，什么都没有。

江绾视线与他对视，眸色澄澈清冷。

“我江绾没有给人做妾的爱好，既然陆公子看不上我，还请将婚书还来。”

陆景言：“……”

竟敢威胁他，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不就是退婚，谁不退谁是孙子！！！


徐氏交代了，她刚入门，怕是有些不适应，让温梨多陪陪她。

温梨就带着话本和点心来寻她，讲真的，江绾看到话本那一刻，眸子都亮了。

温梨话不多，但给人的感觉很是舒服。

真不愧是温家教养出来的嫡女，无论是言行还是谈吐，都给人一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感觉。

江绾商贾出身，江渊也曾想好好培养她，但她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料。

后来，教养嬷嬷让她学习女戒，江绾还来不及反对，江渊先把人赶走了。

江绾此刻看着温梨，少女眉眼恬静，满腹才华。

如此佳人，谢止居然不喜欢？

温梨看出了江绾的心思，平静地笑了笑，嗓音有些羞涩，似怀春少女般倾诉着自己的心事。

“夫君其实很厉害，他写的文章和诗词都是俱佳，但他出身在谢家，谢家最不缺的就是才华，所以夫君总觉得自己不被重视。”

“我未嫁入之前，便读过夫君的诗词，当时我就在想，这人怎么如此会写，将怀才不遇写得令人如此意难平？”

“后来，春日宴上，有人告诉我，那些诗词都是谢家二公子写的。”

江绾看着小姑娘捧着脸颊，鹿眸发亮的模样，笑着问道：“你便动心了？”

“嗯，”温梨红着脸，点了点头：“我原本是仰慕他的才华，见了本人之后，才发现他生得居然这般好看。”

温梨坦诚地说道：“我便回家缠着爷爷，让他替我上门议亲。”

江绾愣住了，好家伙。

看不出这温梨看着甜美可爱，实则这么虎。

温梨看出了江绾的心思，有些不好意思：“爷爷素来疼爱我，但他告诉我，这谢二和谢行之不同，谢行之为人清正，品行高洁，谢二为人纨绔，我若是执意嫁他，日后怕是会吃些苦楚。”

江绾突然想起这两日下人口中的话来。

这二公子对青黛可真是好，柔情蜜意的。

夫人性子绵软，如何能争得过青黛？

说起来，夫人再喜欢二夫人有何用，抓不住男人的心。

……

谢止他，不喜欢温梨？

温梨看出了江绾的不忍，主动说道：“不必替我不平，夫君掀开盖头那一刻我便知道了，他不喜欢我，他喜欢善解人意，曲意奉承的解语花，然而我性子木讷，长相也不够美艳，”

“谁说的？”江绾忍不住打断她的话：“你是我见过，生得最可爱动人的女子了。”

“这二公子鱼目混珠，你切莫妄自菲薄。”

温梨笑了笑：“谢谢你绾绾，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她红着小脸，鹿眸发亮地说道：“我这么好，夫君迟早会爱上我的。”

江绾看着她，突然想起了原来的自己。

她有意要劝温梨，却不知如何开口，只能看着温梨翩迁离去的背影。

……

很快到了江绾回门的日子。

这一日，谢行之早早就准备好了回门的礼物。

江绾换了一套御赐的流光锦长裙，流光锦布料昂贵，行走间熠熠生光，故而得名流光锦。

少女身段窈窕，广袖流仙裙的设计，更衬得她腰肢柔软，盈盈可握。

谢行之眸色暗了暗，小姑娘刚嫁过来不习惯，夜间就寝的时候，身边多了自己，总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谢行之怕影响小姑娘的睡眠，主动叫人搬来一张床榻，同房不同榻。

江绾这才适应了下来，杏眸动人地看着他，讨好地说道。

“谢谢世子。”

谢行之挑了挑眉：“谢我什么？”

江绾：“世子正人君子，高风亮节。”


他叹了口气，他晓得小姑娘需要时间。

但他每次看到小姑娘的容颜，就忍不住想逗她。

江绾不知道，当她软着嗓音，低声唤着自己哥哥的时候，那模样有多勾人？

美而不自知，说的就是她了。

沈书白出现的时候，谢行之看着他清秀的容颜，突然有些嫉妒。

旁的不说，在自己征战沙场的时候，是沈书白陪在她身边。

江绾告诉自己，沈书白就像是她的哥哥一样。

谢行之不会告诉江绾，当他听到江绾软着嗓音，说出哥哥这两个字的时候，他嫉妒得都快疯了。

他想将小姑娘留在自己身边，让她只叫自己一个人哥哥。

其实，他想要的，远不止是哥哥。

他还想让她……

谢行之看着小姑娘清澈的杏眸。

暗自告诫自己，小姑娘素来胆小，来日方长，只能徐徐图之。

万不能操之过急，万一将人吓跑了，他找谁说理去？

江绾红着脸，为了一壶酒，豁出去叫他哥哥什么的，也太没有原则了。

就在江绾犹豫的时候，谢行之故意说道。

“怎么，不肯？”

“也行，那打道回府吧！”

“反正，我也喝不了酒……”

最后一句话击退了江绾所有的犹豫她拉住谢行之的衣袖，嗓音有些急地喊了一句。

“哥哥。”

谢行之闻言，嘴角的笑意根本压不住。

“嗯，哥哥在呢。”

江绾红着脸，暗自告诫自己，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人都快是她的了。

叫声哥哥什么的，不打紧的。

一品居的点心小吃琳琅满目，江绾一进门，就看花了眼。

一下子看中了晶莹剔透的软冻。

一下子又说要吃栗子糕了。

不行，这新出的蜜茶她也好想试试……

谢行之睨着小姑娘发亮的杏眸，嗓音宠溺道。

“想要什么，嗯？”

江绾犹豫道：“看着都很好吃，但若是都买了，又怕吃不完。”

谢行之揉了揉她的小脸，果然和自己想象的，手感一样好。

“喜欢就买，”他似乎笑了一下，嗓音温柔万千。

“吃不完的，给哥哥。”

江绾闻言，杏眸亮了一瞬，嗓音软绵绵道：“真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

江绾让人把她方才看中的点心都打包了起来。

谢行之看着一摞的点心，犹豫了一瞬，转身吩咐云尘。

“去回春堂，帮我买一帖消食的汤药备着。”

饶是如此，江绾并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

临走时，在掌柜的推荐下，带了两壶梨花醉。

江绾有些心虚，也不知道这梨花醉的后劲如何？

谢行之不善饮酒，应该一小杯就够了吧？

江绾心里装着事，在马车内也有些心不在焉。

没注意到对面的谢行之，正给她投递了一块软糯的果子软糕。

江绾下意识咬了一口，杏眸瞬间弯了起来。

太好吃了！

真不愧是名动上京的点心铺，这手艺，太好吃了。

谢行之看到小姑娘满足的眉眼，俯身凑近，目光落在她殷红的唇瓣。

眸色暗了暗，嗓音有些暗哑道。

“好吃么？”

江绾重重地点了点头：“特别好吃。”

谢行之眸色更深，“那给我也尝尝呗！”

江绾点了点头，垂眸想去拿另外一块。

突然对面的谢行之，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俯身下来，就着她方才吃过的地方，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江绾整个人愣住了。

杏眸微愣，不敢相信地看着谢行之！！！

谢行之见江绾愣住，侧眸问道。

“怎么了？”

江绾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这个，我方才吃过的。”

谢行之先是一愣，随后嗓音有些缱绻。


这是长乐公主第一次办生辰宴，过往的生辰，都被皇后以公主身子不适，推脱了。

公主生辰是何等尊贵，这上京官员家眷，纷纷前往赴宴。

谢家自然也不例外。

这日一早，谢行之带着江绾赴宴去了。

保持宴会的是太后手下的宫女，宴会极具风雅，在花园处开设流水宴，和风暖阳，精致的菜肴，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无一不彰显着皇室的高贵。

谢行之刚到宴会，就遇到了好友司七。

司七和江绾打了个招呼：“你就是弟妹，久仰了。”

江绾低眸，温顺地行了个礼：“见过司大人。”

司七摆了摆手：“我与行之一同长大，弟妹不必这么客气，唤我一声司七哥哥即可。”

江绾抬眸，有些不敢相信看了谢行之一眼，真不愧是谢行之的好友。

这不要脸的属性，简直一模一样嘛！

谢行之跟着司七，到了另外一边的宴席，江绾则和其他贵女一同到了旁边的宴席。

江绾刚坐下，突然旁边一个讥笑的女声响起。

“我还以为，是怎样的天资绝色？如今看来也不过尔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本事，都成了弃妇，还能勾搭上世子？”

江绾抬眸，说话的正是一个身穿青裙的女子，旁边的贵女听了她的话，都朝江绾看了过来。

江绾看了她一眼，并未接话。

她知晓，这种宴席上，一般真正有地位的贵女，都不会自己开口。

她们这些高门显贵，不管内里有多不堪，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再者，她看了一眼这姑娘的衣着打扮，青色的衣裙是往年的款式，头上只有一支简单的步摇。

果然，旁边的侍女告诉自己，说话的人是朝堂李大人的庶女，因善于讨好嫡母，才得到前来参加宴会的机会。

一个庶女，想嫁给谢行之，必定是不可能。

她之所以会冒着得罪谢家世子夫人的风险，当众令自己难堪，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事对她有利。

若是李家的嫡女看上了谢行之，却被她抢先一步，那作为庶女，为了讨好嫡女，倒是有可能来当这个出头鸟的。

果然，那庶女见江绾不开口，以为她是面子薄，怕了自己。

于是，她说得更起劲了。

“诸位不知，我可听闻这陆家要和柳家结亲了，还是这陆公子眼光好，知道商贾女子多重利，轻人情啊！”

“可惜，这谢家世子虽清风霁月，却……”

那庶女的话说到一半便住了口，她看到谢行之一行男子走了过来。

盛朝民风开放，男女同席也是有的。

一众贵女见谢行之等人走了过来皆停住了谈话，目光落在为首男子的身上。

谢行之本就生得好看，一袭玄色长衫，衬得他身姿玉立，容色更是清冷疏离，腰间仗剑，不怒自威。他款步而来的时候，仿佛世间风华皆落入他一人身上。

江绾有些失神，无论看几次，都会被谢行之的美色吸引。

如此出色的高枝被自己轻而易举地折了下来，莫怪李家的庶女要追着她骂了。

江绾垂眸，内心有些复杂。

谢行之来到她身边，俯身问她：“阿绾，可要学射箭？”

江绾愣住了，她学那玩意干什么？

她又不打仗，平素也不可能背着弓在身上，于是她摇了摇头。

不要二字尚且还来不及说出口，只见谢行之揽住她的细腰，将人带到自己怀里，从箭囊中取出羽箭，箭羽在风中轻颤，谢行之握着她的手，眸色凌厉了起来，搭弓，拉弓，动作一气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