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薇这才僵住。

四周的人起哄起来。

“草！还是砚哥会玩！舔狗学霸舔酒！真特么的绝配！”

“我堵一千块，沈念薇再贱也不能贱到这个份上，她肯定不会舔！”

“我赌两千，人贱则无敌，人家为了追到砚哥什么都愿意干呢，爱到这个份上，说不定她就真的舔了呢！”

哄闹之中，陆时砚玩味的看着沈念薇，似乎在等待她彻底发怒。

可没想到眼前的女孩只是僵了一秒，就再次抬头，对他露出笑容。

“我舔。”

说着她竟然真的单膝跪下。

陆时砚的瞳孔这才剧烈一缩，四周的人尖叫的拿起手机，要拍下眼前这精彩的一幕。

可不想这时——

包厢门猛地打开，有人惊慌失措的冲进来。

“不好了！教导主任带人来了！说咱们聚众闹事，抓到一个就开除一个！”

大家这才慌了，顾不得再看沈念薇的热闹，蜂拥而出。

包厢里，只剩下沈念薇和陆时砚。

他低头看她，神色冷到极致。

“沈念薇，你可真他妈的贱啊。”

丢下这句，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沈念薇蹲在地上，一动不动。

直到她的手机响了。

是陆时砚妈妈。

“沈念薇，我听说时砚又去酒吧了？距离高考只剩下半个月，你到底行不行啊！”

沈念薇的脸色微白。

她和陆时砚曾经是两个世界的人。

一个是家境贫寒的女学霸，一个是不学无术的公子哥，他们一辈子都不会有所交集。

直到半年前，陆时砚的母亲找到她。

她说她可以资助沈念薇出国念大学，但条件就是，她必须想办法让陆时砚考上大学。

从那一天起，沈念薇开始每天跟在陆时砚的屁股后面。

陆时砚受伤她比谁都紧张。

陆时砚翘课她苦口婆心的劝说。

陆时砚和别的女孩恋爱她急的直哭。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爱惨了陆时砚。

但其实，她只不过是在进行一桩生意而已。

“对不起。”沈念薇低声开口，“还有半个月，我会想办法完成的。”

“最好是。”陆母冷冷开口，“你可别忘了，再过半个月，你继父就要出狱了。”

沈念薇抓着手机的手骤然握紧，骨节泛白。

陆母继续冷笑：“想逃离那个家，就好好表现，距离高考可只有二十五天，别浪费了你自己这张脸。”

说着她挂断电话。

沈念薇抬头，看见旁边窗户上倒影出的自己——

跪在地上，脸色惨白。

陆时砚刚才的话还在耳畔——

“沈念薇，你可真他妈的贱啊。”

她低下头，苦笑。

她当然知道自己这样很贱。

可比起被殴打到昏厥的疼痛，比起洗澡的时候衣服都不敢脱的恐惧。

她宁可，贱一点。

......

接下来几天，陆时砚都没来上学。

第三天，沈念薇才收到他的消息。

城南路的生煎包三份，送到梦夜。

网红生煎包，沈念薇一边排队一边背单词，背了整整三十页，才终于排到。

带着生煎包来到酒吧，她刚推门进去，就听见熟悉的大笑。

“来了来了，我们的学霸舔狗又来了！”

抬头，她就看见那些熟悉的面孔。

不远处，却也多了个女孩。

女孩一头挑眼的粉色长发，超短裙，漂亮的像个娃娃。

沈念薇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女孩就已经从沙发上跳下来，走到她面前，微微俯身。

“你就是时砚的那个舔狗阿？”

她歪着脑袋，一脸好奇。

“是我的错觉么，我怎么觉得你，长得有点像我？”




“沈同学，你这个成绩，在国内高考清北都不是问题，出国反而需要巨大的开销，资费你家能承担么？”

办公室里，老师担忧的看着沈念薇，可沈念薇却是语气坚定。

“老师，我已经下定决心出国了，至于开销方面，我也已经解决了。”

老师皱眉，还想再劝，可不想沈念薇的手机突然响起。

是陆时砚的好哥们打来的。

她刚接通电话，对方惊慌失措的声音就响起。

“不好了沈念薇！砚哥在酒吧被人打了，对方说要二十万才放人！你快去砚哥抽屉里拿卡过来！不然砚哥要被人活活打死了！”

沈念薇告别老师匆匆赶过去，可不想刚推开包厢门，无数礼花就向她爆炸而来。

漫天散落的彩带里，她看见沙发上悠闲坐着的陆时砚。

他完好无损，哪里有被打的痕迹。

这时，他的狐朋狗友们也在旁边笑的前俯后仰。

“我去！砚哥，还真给你说对了，一听说你有危险，沈念薇这个舔狗竟然真的赶过来了！”

“要我说还是砚哥牛逼呢，年级第一的学霸都是你的死忠舔狗，为你翘课为你拼命，啧啧！太牛了！”

沈念薇这才回过神来，这是一场恶作剧。

所有人戏谑的看着沈念薇，等待她发怒。

可没想到她却是松了口气。

“太好了，你没事就好。”

四周的笑声这才安静下来。

陆时砚终于起身，走到走到沈念薇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沈念薇，你就那么喜欢我？”

他冷笑，“喜欢到被我耍了，都不生气？只要看见我没事就可以？”

沈念薇抬头看着他，认真开口。

“嗯，只要你没事就好。”

至少，在高考之前，不能有事。

后半句，沈念薇却是没说出口。

她只是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本子，递到陆时砚面前。

“陆时砚，这是我整理的语文考点，我知道你不喜欢背书，但只要把这些背下来，语文起码能提高二十分。”

四周的人顿时又嗷嗷叫起来。

“我去！这就是学霸的爱情么？定情信物是自己亲自整理的复习重点？”

“你不知道了吧，砚哥家里早就发话了，他必须要考上一本才能留在国内，不然就要被送出国！沈念薇这是担心砚哥跑了呢！”

“可不是么，我早听说了，她每天追在砚哥屁股后面求砚哥复习，就差给砚哥跪下了！”

“不愧是学霸，追男人舔的方式都那么特别！”

闹哄之中，陆时砚直接气笑了，直接推开她的复习笔记。

“你让我看我就看？沈念薇，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沈念薇这才睫毛一颤。

是啊。

她是个什么东西。

一个舔狗？

一个替身？

又或者，什么都不是。

最终，她轻声问：“那怎么样你才肯看这个笔记？”

“怎么样啊......”陆时砚挑眉，目光落在旁边的伏特加上，眉尾挑起，“我记得你酒精过敏，不能喝酒？”

沈念薇一愣，还来不及反应，陆时砚就直接倒了满满一杯酒，递到她面前。

“把这杯酒全喝了，我就看你的笔记。”

那么大的一杯酒，喝下去估计沈念薇得直接去医院。

但她却是没有任何犹豫，伸手就去接。

可没想到手指还没碰到酒杯，陆时砚就先松了手。

哐当。

杯子碎在地上，酒撒了一地。

“酒撒了啊。”陆时砚挑起眉，笑的更恶劣了，“那你就只能跪下去，用嘴把酒舔干净了呢。”




这话一出，陆时砚和苏锦瑟都愣住了。

“你......”陆时砚有些不可置信，“是因为怕我考不上好大学被送出国，从此以后再也看不见我？”

虽然后半句不对，但前半句倒是说对了。

于是沈念薇点头，“算是吧。”

陆时砚的脸色顿时有些复杂起来。

而旁边的苏锦瑟却是已经迫不及待的抓住他。

“时砚，你还在犹豫什么？这么简单的要求，你赶紧答应她啊！”

陆时砚低头，看着眼前的两个女孩。

一个迫不及待的，只是为了自己。

而另一个苍白虚弱，却是为了他。

陆时砚只觉得自己心里的某一处，被狠狠的揪了一下。

“好。”他终于抬起头，看向沈念薇，“我答应你。”

......

沈念薇被关在仓库没去参加自主招生的事，在学校引起了轩然大 波。

老师都气得不轻，可偏偏沈念薇坚称是自己不小心把自己关在仓库，他们也没办法继续追究。

但所幸，陆时砚也算是说话算话。

从那天起，他不再翘课，而是每天在学校复习，全心备战高考。

直到高考前一个礼拜。

陆时砚没有来上课。

沈念薇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是找到陆时砚的好兄弟，问：“陆时砚呢？”

对方却是头都不抬，“替我把今天的卷子都做了我就告诉你。”

沈念薇二话不说，立刻做了卷子给他。

那人这才震惊。

“你竟然真的......啧，果然是舔狗啊。”

感慨归感慨，他还是回答：“砚哥去地下拳击赛场了。”

沈念薇眼皮猛地一跳，“他去那里干什么？”

“你还不知道？”那人挑眉，将手机丢在沈念薇面前，“苏锦瑟和一个地下拳击手交往了。”

沈念薇低头，就看见是苏锦瑟今早刚发的朋友圈。

和一个纹身的男人热吻。

陆时砚的兄弟继续说。

“砚哥今天一早看见这朋友圈就气疯了，直接去地下拳击场，好像是要找那人单挑......诶！沈念薇，你去哪里！”

......

沈念薇赶到拳击赛场的时候，陆时砚已经和苏锦瑟那个男朋友打了四个回合。

虽然陆时砚平时在学校很能打，但到底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哪里会是这种职业选手的对手。

他被打的掉了两颗牙，满脸是血。

苏锦瑟却在旁边笑的高兴，一边拿着手机拍照一边大喊。

“时砚加油！我答应过你的，只要你熬过五回合的比赛，无论输赢，我都会和他分手！”

沈念薇过去一把抓住她的领子。

“苏锦瑟！”她气的声音发颤，“你疯了吧！过一周就是高考，再打下去陆时砚怎么去参加高考！”

苏锦瑟却是笑的冰冷。

“那就不考了呗！反正他家里那么有钱，到时候送他出国不就好了？”

“我倒是要看看，他妈那个老太婆，看见自己儿子为了我去死都可以，还敢不送我一起出国？”

沈念薇一愣，这才想起来前阵子听到的传闻——

苏锦瑟被查出来艺考作弊，取消了高考资格。

所以，她才用这种手段，就是想和陆时砚一起出国？

沈念薇气的脸色铁青。

“你怎么可以那么自私？”

苏锦瑟冷笑。

“是，我就是自私，谁叫陆时砚喜欢我呢，就算我自私他还是喜欢我！倒是你。”

她轻蔑的看着沈念薇。

“既然你那么不自私，你就上去替陆时砚打啊！反正这个地下拳击场的规矩，女人可以中途代赛，你如果真的那么爱陆时砚，就......”

苏锦瑟的话还没说完，沈念薇就猛地按下了旁边比赛台上的红色按钮。

“停下来！”她抬起头，大声开口，“最后一场，我来替陆时砚打！”




沈念薇心里咯噔一声。

“我......”

她开口向解释，可不想手机一震，是陆母发来的语音消息。

陆时砚立刻按下播放，果然听见自己母亲的声音响起——

“知道了，麻烦你继续盯着苏锦瑟那边。”

沈念薇的心提到嗓子口。

“陆时砚，我......啊！”

她刚开口解释，可不想陆时砚就已经一把掐住她的喉咙，将她死死按在墙上。

“沈念薇。”他咬牙切齿，“你在替我妈监视我跟锦瑟？”

沈念薇一愣，但下一秒，她紧绷的神经松开。

陆时砚误会了。

但这样的误会，总比让他知道她和陆母真正的交易要好。

于是她不再解释，只是努力的挣扎。

陆时砚脸色却是愈发阴冷。

“看不出啊沈念薇。”

他冷笑。

“你还挺有本事的，搞不定我就去讨好我妈？你以为，拆散了我和锦瑟，我就会多看你一眼？做梦！”

说着他将沈念薇甩在地上。

“你们。”

他冷声开口，喊来了不远处自己的几个跟班。

“你们刚才是不是拍了沈念薇被剪掉衣服的照片？”

沈念薇瞳孔剧烈一缩，惊慌的抬头，就听见陆时砚继续冷声道。

“全部都给我发到网上去。”

......

一夜之间，沈念薇的照片在网上疯传。

哪怕老师阻止，也都拦不住传播速度。

第二天，沈念薇将头发剪短，去上学。

她不顾四周的指指点点，只是低头复习。

直到教导主任喊她去办公室。

“念薇，上次跟你说的那个申请，我前两天去问了，还是没有消息。”

沈念薇一愣，“是被拒绝了么？”

“这倒也不是。”教导主任摇摇头，“只是这个本来就比较难，我们再等等吧。”

“在此之前，明天是清大的自主招生，你是竞赛奖得主，能自动获取一个名额，你准备一下。”

沈念薇皱眉，刚想开口，就被教导主任打断。

“我知道你想出国，但什么事都有个万一，做两手准备最好。”

沈念薇一顿，最终还是点头，“好。”

沈念薇正埋头准备第二日的自主招生，可不想陆时砚突然发了一条朋友圈照片——

一张被割开的手腕的照片，鲜血淋漓，背景是学校后面的仓库。

沈念薇眼皮狠狠一跳，顿时顾不得其他，冲去仓库。

可不想仓库里根本不见陆时砚的身影，只有苏锦瑟和她的几个跟班。

“没想到你真的来了啊。”苏锦瑟笑的得意，“不愧是时砚的舔狗。”

沈念薇看见她手里拿着陆时砚的手机，上面最近的那条朋友圈照片，显示仅她可见。

她意识到自己又被耍了。

她转头就想走，可苏锦瑟一把抓住她的头发。

“听说你在替陆时砚妈妈监视我？”苏锦瑟冷笑，“你知不知道，我从小最讨厌打报告的人，今天，就当是给你的一点小教训！”

说着一盆冷水从沈念薇的头顶泼下。

手机很快也被抢走，苏锦瑟把她关在仓库里锁死。

深夜的仓库，冷的冰心刺骨。

更不要说沈念薇浑身湿透，身体不断失温。

她想求救，可半夜的仓库外根本没有半个人影。

她最后只能放弃，留下仅剩的力气取暖。

可无论怎么将废品盖在身上，温度还是不断流逝。

好冷啊......

冷的好像爸爸死去的那天晚上......

就在沈念薇快要失去知觉的时候，仓库的门终于打开。

“沈念薇！”

陆时砚的声音响起，可她却已经无力去回应，整个人倒了下去。




台上的陆时砚睁开沾满血的眼睛，这才看见了旁边的沈念薇。

他不可置信。

“沈念薇你疯了！”他怒道，“你来这里干什么！滚回去！”

可沈念薇却没理他。

她只是爬上台，看向面前苏锦瑟的男朋友。

“他们说，如果是女生，就可以中途代替台上的人继续比赛，是么？”

那男人挑起眉。

“是那么说，但我得先告诉你，我们这可没怜香惜玉的规矩，你这样的小姑娘，打死了我可都不管。”

陆时砚脸色也变了。

“沈念薇你什么意思！”他挣扎的起来，“你觉得我陆时砚是会让女人替我的么？你......”

可不想他的话还没说完，沈念薇就已经按住他。

“放心吧。”她平静道，“挨打而已，这是我最擅长的事了。”

陆时砚愣住。

而就在怔神的刹那，沈念薇已经戴上手套和牙套。

铃声响起，第五回合开始。

沈念薇倒不是完全逞强，她的确学过拳击。

自从妈妈再婚后，她为了自保，偷偷拿兴趣班的钱去报了拳击。

可哪怕如此，力量和专业上的悬殊，还是很快让她被打倒在地上。

她按照以前教练教的，努力护住自己最脆弱的地方。

但男人暴风雨一般的拳头下来，还是疼的要命。

恍惚间，她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

妈妈刚嫁给继父的时候，继父每天喝醉了酒，疯了一样的打她们母女俩。

妈妈总是抱住她，努力的想要阻挡，可怎么都挡不住......

她闭上眼，泪水无声滚下。

疼......

妈妈，我真的好疼啊......

在鲜血淌下染红拳击台的刹那——

“够了！”

台下的陆时砚终于忍无可忍，挣扎的起身大吼。

“给我停下！”

......

沈念薇和陆时砚很快一起被送到医院。

沈念薇伤的有点厉害，按道理说应该需要住院。

可偏偏她下午约了签证，因此只能办了临时出院，前往大使馆。

签证很顺利。

可没想到刚从大使馆出来，一辆熟悉的宾利就停到她面前。

车窗落下，露出陆时砚铁青的脸。

“沈念薇，你在这里干什么！”

沈念薇的心口猛地一跳。

但她很快恢复镇定。

“家里人说高考后要带我出国旅游，我来做签证。”

陆时砚对她的话完全没有起疑。

“签证迟几天也不打紧！”他不悦，“受了那么重的伤，你就不能好好休息么？”

沈念薇这才愣住。

陆时砚......这是在关心她么？

可错愕不过一秒，她就很快摇摇头，压下心里的疑惑。

“我不碍事。”她平静道，“倒是你，伤的更重，不会影响高考吧？”

陆时砚这才皱眉看向她。

“你就那么关心我的高考？我先告诉你，就算我好好参加高考，我们俩也不可能考到一个学校，说不定都不在一个城市。”

沈念薇点头。

“我知道，没关系，只要你考上一本就可以。”

陆时砚的眉头顿时皱的更紧。

他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古怪。

他一直以为，沈念薇是想离自己近一点，才一直让他好好高考。

可为什么，她好像对于他考去哪个城市，又一点都不在意？

他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目光落在沈念薇脸上青紫的伤口上，他的心好像又被扯了一下。

“放心。”他别开眼，强压下心里那奇怪的感觉，僵硬开口，“既然我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好好考。”

......

时间终于到了高考前一天晚上。

临睡前，沈念薇不仅准备好了准考证，也准备好了行李。

不出意外的话，等后天，她就能坐上去M国的飞机。

永永远远的离开这个噩梦的地方。

可不想她刚准备躺下，手机就剧烈的震动起来。

是班级群。

雾草，你们听说了么？苏锦瑟要跳楼自杀！

什么？真的假的？

真的！就在学校的实验楼，好多人都拍到照片了！[图片][图片]

等等，照片里那个最高个儿，是陆时砚么？他也去了？

沈念薇的脸色，在瞬间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