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柔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一向好欺负的我，如今变得这般强硬。

她看了看地上碎掉的簪子，怒气冲冲，我紧盯着等她发作，却没想到她忽然又跪了回去。

门又吱呀一声开了条缝，这次江承平站在那里。

姜柔一秒入戏，跪坐在地上，披头散发，梨花带雨，很有种破碎感。

“姐姐，是我不小心打碎了你的镯子，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为何还要故意摔碎我的簪子？”

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一下。

她这种演戏的功夫，每次见到我都叹为观止。

师父之前同我讲过，这种女人在他的家乡被叫做“绿茶”，是天生的戏子。

即便最好的戏班子，在她们面前也得跪下来磕上三个响头，还要诚心诚意叫声“老祖宗”。

“你的？这簪子是翠玉轩新进的孤品，本该在我的首饰盒躺着，几时跑到你的头上，又几时成了你的东西！”我盯着她质问道。

见我穷追猛打，姜柔仍然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满脸委屈地说道：

“姐姐肯定是弄错了，我不知道什么翠玉轩，簪子是我在集市上淘的，不知道会惹姐姐生气，要打要骂，都随姐姐好了。”

我啧啧嘴，那模样，那腔调，若不是我知道她的真面目，恐怕真要被她骗到了。

“好，念在你一口一个姐姐，簪子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但玉镯是祖母传下来的宝贝，让我想想怎么罚你，怎么罚呢……”

我贴近姜柔的耳边，轻声说：

“你想在江承平面前装可怜，我做姐姐的，当然要好好帮帮你。”

听到我一语道破她的心思，姜柔的脸色一僵，有些慌张地看着我。

上一世的种种折磨犹在眼前，我尤其记得，是她亲手从笼子里放出恶狗撕咬我阿弟，记得她大笑着为她的死狗呐喊助威……

那是我的亲弟弟，他从来都很乖，从小到大我都没舍得揍他一次，一次都没有。

我扯
的一手好局！”

听到这声有些熟悉的怒斥，我顿时呆住了。

江承平也没比我好到哪去，他跌倒在地上，刀扔在一旁，一脸惶恐地看着面前的人。

他知道他完了，面对着眼前那张无比熟悉的脸，他害怕地一句话都说不出。

除了祁王，恐怕没人能够想到，那卧房里竟然还藏着位九五之尊！

18、

我同江承逸一前一后，走在繁华的御道街上。

刚吃过午饭的时辰，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只我们二人有些沉默。

“虽说现下进了诏狱，但陛下多半不会杀他，如今又知他野心，想来也不会让他去领兵戍边。以你对陛下的了解，他会怎么做？”我问。

“大概会选一处贫瘠苦荒之地让他提前就藩。”

江承逸回答道。他抬头看了看满街飘落的落叶，叹气道：

“只是这样以来，我们便不好动手了。”

我明白江承逸的意思。

若是他真的老老实实去就藩，从此销声匿迹不再有所动作，确实很难找到能正大光明对一位藩王动手的理由。

但我很了解江承平，他疯狗一样的人，逼急了总会跳墙的。

今日临走的时候，我看了他一眼。

他跪在地上，眼底深处藏着狠辣与决绝。

我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你今日便回边疆去吧，越快越好。”我对江承逸说。

江承逸看了我一眼，也明白了我的意思，问道：

“你是怕三哥狗急跳墙？”

我点点头。

江承逸在京甚至调不了一兵一卒，真出了事，在外面远比在京有用的多。

“好，我现在就走，若是真起了事，记得飞鸽传书。”

他取了我的面具，拍了拍我的我的脑袋，离去时转头对我说：

“注意安全，老大。”

我忍不住笑了，点头应了声是。

小时候在私塾的那段日


江承平和姜柔的婚事定在明天，十一月初六，大雪节气的那天。

大概在忙着操办婚事，他们二人最近很少给我找事了。

皇帝为了补偿江承平这些年的戍边功劳，婚礼的规格很隆重。

而姜柔虽说是我爹收的义女，但这些年也是实打实按亲女儿养着的，所以相府也准备了不少陪嫁。

如今外面的都在说，上次传言是虚中有实，只是对象搞错了。

错把相府的二小姐姜柔错说成大小姐夏凉了，实际上三殿下是和二小姐早就好上了。

他们两个有没有提前好上我不清楚，姜柔是否珠胎暗结我也不关心，但这顶帽子总算是离我而去了，实在清闲不少。

我缩在被窝里看书，突然听到窗台上一阵动静。

拉开窗户，是一只信鸽。

是江承逸的信，他如今人在边疆整军，听说好哥哥江承平要成婚，竟也要回来看看。

听说老皇帝对他很器重，他自己也争气，脸上的烧伤用面具遮了，使一杆银枪杀的蛮子弃甲丢盔，在军中威望很高。

我不知道对老皇帝胡诌的那些话是否起了作用，但现在的六殿下，确实也有了争夺皇位的资格。

回来便回来吧，正好有些事要他去做……

第二天一早，红色车轿便排成长龙，从相府直通皇宫，据说老皇帝今天朝都不上了，也要凑个热闹。

我作为姜柔的长姐，最后在轿子里陪着她坐了一路，算是送她一程。

这一路上她一直在各种嘲讽各种放狠话，说我不如她，等她做了皇后一定要我们全家好看云云。

我明白，有些人大概天生如此。

尽管我阿爹给了她如此贵重的陪嫁，尽管阿娘对她视如己出，尽管她从来娇生惯养没受过一点委屈，她还是觉得不够不够永远不够。

说白了，这种人就是有病，我也懒得跟她说些什么，她不配听。

但她还在一直絮叨，我最后实在受不了了，于是问她：
这样迅速的回答让我都愣了一下。

我笑了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他以为我是在考验他，于是急于向我表忠心，殊不知我只是单纯想要他的命。

江承平长了一双得天独厚的桃花眼，说起这种话来含情脉脉，很能打动人。

可我不会再被他骗了。

进了寺门，一眼便看到皇帝坐在檐下，身后站着一排皇子公主，都饶有兴致地看着道士们铺设道坛。

见我来了，皇帝向我招手，让我到他身边来，问我一路是否顺利。

我还没来得及想好要如何说，姜柔却先我一步开口了。

我听着她讲路上是怎么遇上了匪人，那伙土匪面目是如何狰狞，手段是如何凶残，江承平赶来的是如何及时，身手是如何矫健，又是如何将救我们二人于水火……

她编的故事情节跌宕，节奏紧凑，讲到惊险处使得一众皇子公主都忍不住惊呼。

故事讲完后，我发现江承平看她的眼神更加狂热了。

我不由得在心里暗暗为她鼓掌，她动动嘴巴就把江承平从幕后策划者变成了天降正义的英雄，实在是一名合格的对手。

老皇帝也是满意地点点头，一脸欣赏地看向江承平，夸赞道：

“这次真是多亏了老三，若是真出了什么事，真不知道怎么跟夏卿交代。”

我在心里冷哼一声，还真是“多亏”了他。

让他们往上爬吧，爬的越高，摔下来的时候就越疼……

开坛求雨的时间定在下午，我去道台上装模作样跪了一会，还没下台，上午的万里晴空就变成了阴云密布，狂风阵阵。

不知是谁先发现下雨，随后檐下不少人开始热热闹闹地讨论起来了。

“看！真的下雨了！”

“还真是神了，真不愧是我大魏的圣女，哈哈哈哈！”

老皇帝伸出手接着雨点，一改愁容，高兴地连连拍手。

一众皇子公主们也对我投来异样的目光。

>我一想到待会要说什么，就忍不住想笑。

“所以……我更喜欢六殿下一些。”

我装作羞涩地低下头，同时故作脸红。

而江承平的脸彻底黑了，我看到他紧握的双手都在颤抖，显然对我的行为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而老皇帝的养气功夫就比他好了不知多少，他一如既往地和和气气，问我：

“为什么是老六？”

我想了想，回答道：

“您知道望气士吗？每个人身上都有独特的气，而我生下来就能看到每个人身上的气。”

“哦？”老皇帝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又问：

“你说，我身上的气是什么样的？”

“陛下身上自然是黄色的龙气，气势冲天，正代表您身子安泰。”我开始胡扯。

“那老六呢？”他继续问。

我有些紧张，这种话一旦有个纰漏可能就要祸及全家，我装作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

“六殿下身上的气，是和陛下您最接近的。”

老皇帝突然重重拍在桌子上，厉声道：

“大胆！区区女子也敢妄议朝政！去，把江承逸叫来，我要当面质问，他们两个是否早有私情！”

江承平下车去找六殿下了，马车里只剩我和皇帝两个人。

我跪在地上没有抬头，突然听得他又低声问我：

“这是相国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我心里冷笑一声，挤出两滴眼泪，继续趴在地上，故作惶恐地说：

“此事与家父无关，他若知晓，绝不会让我说与陛下，落得结党的大罪，我望气的能力也从未跟他提起过，望陛下恕罪。”

沉默许久，老皇帝叹了口气，说：

“不管是你的还是相国的意思，你都要记住，你是要做皇后的身份，有些话，还是等尘埃落定了再说才好。你回去吧，我要和老六单独谈谈……”

我起身谢过皇帝，抬头看到了他眼睛里泛起的不安和疑虑，我便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