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受不了了，忍不住吼道：

“你这一堆破烂能卖几个钱？少在直播间买点保健品比什么都强！”

“你知不知道毕业证丢了多难补！你现在弄丢了让我怎么办！”

我妈不乐意听了。

拍着大腿往地上一坐，哭喊道：

“造孽啊！我辛苦一辈子现在连花点钱都要被说！”

“年纪大了就是招人嫌，现在连亲女儿都要怪我，我死了算了！”

看她避重就轻。

我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气个半死。

我爸也听到动静，把我妈扶起来。

对着我就骂：

“你怎么跟你妈说话的！”

“连我都知道不知者无罪，你个大学生书读狗肚子里了吗？”

“她一个女人为这个家操劳这么多，怎么养了你这个白眼狼！”

我气得要哭：

“可我跟她说过让她别乱动我东西，你们能不能讲点道理！”

我妈一听，扑进我爸怀里哭得更凶。

“都怪我年龄大了什么事都办不好！”

“都是我的错，都怪我行了吧！我这么没用就该去死！”

我爸怒了。

二话不说上前甩了我一巴掌。

连拖带拽把我往外推。

“什么你的东西？连你都是我们生的，吃我们的住我们的，你的东西我们还碰不得了吗！”

“就两个破证，难道还比你爹妈更重要吗？”

“不知感恩的东西，从我家滚出去！”




我一口气卡在喉间，上不去也下不来。

小时候是不听话就告诉老师。

长大了是不听话就告诉领导。

一直没变过！

好不容易到手的工作，我还不想在单位出名。

只能梗着脖子道了歉。

我妈这才重展笑容。

“没事没事，妈知道刚工作手头紧正常。”

“等你这个月工资发了多给我充点补上就行！”

“吃饭，吃饭！”

我妈又充当起老好人。

说着给我爸和我一人添了碗汤。

“尝尝味道咋样？我在菜市场捡的！”

“这么新鲜的菌子就扔在地上，简直糟蹋东西！”

经过刚才那出，我早就没了胃口。

“你自己吃吧！”

说着就起身回屋。

“哎，去哪？饭不吃了？”

我爸冷哼一声：

“管她做啥？我们吃！”

“天天摆个脸子不知道给谁看，看到就倒胃口！”

“这么有本事当时怎么没考个清华北大？就会在家人面前耍威风！”

“......”

我关上门，在两人的抱怨声里沉沉睡去。

直到半夜。

我忽然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吵醒。

“开门，快开门！你爸出事了！”




我只能解释：

“正常来说话费一个月不能用这么多，妈，你到底干嘛了？”

我妈从冰箱里端出来一盘剩菜。

满脸不悦：

“看直播啊！”

“只要每天打卡够一定时间，就能领两块钱呢！”

“苍蝇再小也是肉，一天两块，一年就是六百！”

我无语到了极点。

“你那点钱还不够给你充流量了，你到底拎不拎得清！”

“还有你那盘菜都放几天了？抓紧倒了行不行！不怕吃坏吗？”

说着就要端去倒。

我妈不乐意了，把菜往自己面前一抱：

“我平时就喜欢看看直播，这么大岁数了难道我连这点自由都没有吗！”

“——你别动，别这么败家！你不吃我吃！”

我爸也冷笑：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生活太好了，我们从小就吃剩饭剩菜也不见吃出什么问题！”

“自己抠门，连几百的话费都舍不得充，现在还要反过来教育起爹妈节俭！”

家里明明有WiFi，一个月还要花几百交话费。

这显然就是个无底洞！

我直接挑明：

“节俭就是一个月能花我一年的话费吗？”

“这冤枉钱我是不会出的，我挣点钱还不够给她充流量的！”

“你这么支持我妈的爱好，那你给她充好了！”

我妈被这么一说，顿时又满脸委屈。

“算了，我不看了总行了。”

“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干点什么都要被嫌弃也正常......”

我爸最不爱听这话。

脸一沉，狠狠踹了一脚我的凳子。

我一个没留神，直接被踹翻在地。

我爸眼神冰冷，看着我像看仇人。

“你妈含辛茹苦把你拉扯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对她的？”

“今天我过生日，不想跟你动手。”

“给她道歉，不然我就让你单位领导都知道你是个白眼狼！”




来不及说话。

我几步上前匆匆按下床头的呼叫铃。

一阵兵荒马乱后，护士总算收拾好了残局。

我看向我妈。

一把夺过她的手机。

一看，页面赫然停留在她经常看的直播页面。

怒火彻底被点燃。

“你这么大人了怎么连瓶药都看不好？”

“直播这几块钱难道比人还重要吗！”

我妈还狡辩：

“我，我一直看着呢！”

我气不打一处来。

“看着怎么还能回血回成这样？要不是我，你是不是要等它回满一瓶才发现！”

我妈脸色涨红，手指绞着衣摆。

“我还不是看着药没多少了，想着钱都花了，不能浪费......”

越说声音越小，我听得一阵窒息。

从她话里，我推测出了事情的经过。

无非就是明明一开始药都已经下到了滴斗里。

她看见了。

但为了多给我爸多输几滴，硬扛着没叫护士拔针。

后来看直播看入迷，竟然直接把这事忘了！

我气得没话说，想直接给她把软件卸载了。

我妈却扑过来抢手机，

“今天看直播能领五块钱，你别动我的！”

纠缠间，我爸终于悠悠转醒。

我妈见状。

顺势倒在地上开始嚎：

“年纪大了不中用了，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该死啊！”




凌晨三点。

坐救护车到医院后。

我终于从急诊医生口中得出了我爸休克的原因。

食物中毒。

而导致这一切发生的罪魁祸首。

不是那盘剩菜。

而是我妈从菜市场捡回来的人家不要的菌子！

我妈没舍得吃，都留给了我爸。

所以全家就我爸中毒。

我简直无语到了极致。

“你下次能不能动动脑子！人家丢掉肯定有丢掉的道理！”

“能不能别做这种贪小便宜吃大亏的事？”

我妈有些不忿：

“我还不是为了给这个家省点钱？我有什么错！”

“省钱？你省钱省到哪去了？省给运营商和医院了吗！”

自知理亏，她缩着脖子不再争辩。

眼见我爸终于输上了液。

我妈给他掖了掖被子，看向我：

“你明天还要上班是不？你先回去睡觉。”

“这有我看着就行了。”

这么一折腾天都快亮了。

我也不推辞，直接走人。

好不容易等到第二天下班。

医院正好在回家的路上。

买了饭打算顺路看看俩人。

病房里我爸依旧在昏睡。

但手上的输液管，已经回了血。

往输液瓶里倒灌了鲜红的半瓶！

而我妈正坐在一旁刷手机！